浮云楼开张那日,西街异常热闹了好一阵子,可谓是看客云集,车水马龙。 不为其他,只因这间客栈内的老板乃是女子,且生得国色倾城,便是客栈里打杂的活计,亦是碧玉年华的美貌女子。 客栈内有说书先生,亦有艺姬登台,不过最大的噱头,乃是客栈内的酒水,酒牌上刻有忘忧酒、断情酒、寻欢酒、登仙酒……与寻常酒水大不相同,酒如其名,便也价值连城,千金难求。 女掌柜有言在先,若是要饮到酒牌上的酒,除去金子,还须得去天字一号厢房述上一则旧事,若是比不得说书先生的故事有趣,便得不到那酒。 传闻,有为情所困之人,为了求酒而豪掷千金,又入了那天字一号房,不知说了一桩怎样的旧事,出客栈时,已褪去一脸伤情之色,似是涅槃重生一般。 不过短短半月光景,浮云楼便成了京城中颇负盛名之处,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所谓是树大招风,不免有好事者寻衅滋事,客栈虽未曾有护院,但那些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却个个身手不凡,明面上打不过,暗地里使绊子的,又被京中一股神秘力量打压,便是官府,都好似对这客栈女掌柜敬而远之。 晚膳时,王妃沉着一张脸,对延陵昱道:“昱儿,你的夫人不守妇道,在外抛头露面,还闹得人尽皆知,此事你可知?” 王府里素来是恪守食不言、寝不语,看来王妃已是怒不可遏,俨然是一副要问罪于禾袖的模样,尽显当家主母的威仪。 禾袖一双低垂着的杏眸里尽是冷寂和嘲讽,正欲拂袖而去,却被身侧的延陵昱拉住。 “母亲,袖儿从商一事我早已知晓,她是我心爱之人,无须遵什么三从四德,我只愿她得偿所愿,喜乐无忧。”他正言厉颜,有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定,望向她时,又分明是情深不移。 王妃心下大骇,只道爱子是受此女蛊惑而迷了心智,倏地起身,一掌拍在桌上,厉声喝道:“昱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要置王府名声于何地?” 若是武王在此,亦是会震撼不已。 延陵昱未曾犹疑,便是连眉头亦未曾皱一下,只径直道:“母亲,你若是忧心阿袖损了王府名声,那我便自立门户。” 此话一出,王妃脸色一白,捂住胸口大呼道:“逆子!你要为这女人与我们恩断义绝不成?” 她身子一晃,竟是气血翻涌,似是有晕厥之兆。 王妃身侧侍女连忙去扶,生怕王妃气出个好歹,她侍奉王妃已有十余年,王爷临行前又下了命令,便是去了她这条命,亦是要将王妃护住。 “母亲……”他未诉尽衷肠,却又好似言明了一切。 延陵昱心头亦有几分不忍,王妃于他而言,有生他之恩,他本该以性命报之,只是他早已将他的一切给了他所爱的女子,便是做那不忠不孝之人,他也不愿负她。 只是郎心如铁,妾心似剑,终难成佳偶。 王妃心头大恸,还未吐出一字,便倒头晕了过去,贴身婢女惊呼道:“王妃!” 延陵昱胸口一窒,忙不迭将人抱到塌上。 贴身婢女正欲去请大夫,却被禾袖拦住,“我来为王妃把脉。” “无妨,急火攻心之症,服一剂药便好。”说罢便写了药方,唤婢女去附近药铺抓药。 这话自是对着延陵昱说的,她知他心下的担忧和自责,心下竟生出几分难得的歉意,不止是对王妃,亦是对他,她的夫君。 她取出一青竹瓶,从瓶中取出一粒丹药,便放入王妃唇间,那丹药散发着阵阵清香,入口即化。 “王妃没事,无须太担心。”她来到他身侧,轻轻抱住他,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僵硬的脊背处拍了几下。 他闷闷地应了一声,伸手将她拥得更紧,竟有几分脆弱无助之感。 她的温柔抚慰,总能叫他轻易便展露那些深埋于心的东西,然后又生出一些更执着的迷恋,教那些爱意愈发浓烈和膨胀。 婢女抓了药回府,便去煎了一服,王妃服下汤药后,气色便好了些许。 见王妃安然无恙,二人这才回了房。 房中未掌灯,一片乌压压的黑。 延陵昱沐浴完,身上还带着一丝凉意,知她畏寒,便运起内功,直到身上暖烘烘的才上了塌,从身后将她轻轻拥住。 禾袖还未曾有睡意,便侧身倚靠在他胸前,把玩着他柔顺的乌发,那双杏眸似是染上了一层黑雾,教人看不清其中深意。 延陵昱满腹心事,自是未曾察觉到怀中人的异常。 “阿昱,我有些倦了。”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