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荒唐,他心爱的女子,谋害了他身边所有的至亲,便连未出世的孩儿都不放过,只为与旁人厮守终身…… 他本该恨她、怨他,连同那奸夫的性命一道取了去,却陷入爱恨两难之境,迟迟下不了手。 她还在握着那剑身,浓稠的血液自掌心溢出,将剑身的原本残留的血液冲刷,而后,那柄剑好似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震颤不止。 此剑乃是灼光上神之佩剑,他人或许不知,但她与它有数千年的纠葛,自是有所感应,它在不安,亦是在兴奋,不过她已谋划多日,必然不会因它而功亏一篑。 旁人看来,她只是在握着剑身,将那人护在身后,实则她是在安抚这躁动不安的灼日神剑,一如多年前一般。 他垂下的双眸中尽是燃烧殆尽后的死寂,好似全然灵魂出窍了一般,便是连那剑渐渐脱离掌控都未曾发觉。 她深深地望着他,似是有几分欲言又止,又有几分难得的歉意。 他经历诸多痛楚后,已无法直视她眼底的冷漠和淡然,自是未曾看到她脸上复杂的神情。 待他听到“呲”的一声,抬眸望去,便见那剑尖已然刺进女子心口,在那处留下一个血窟窿。 “不!”他眼前一黑,只觉胸口剧痛不已,颤颤巍巍地松开了剑柄,欲上前抱住她。 却见女子仍是握着剑身,步子更快地朝他走来,那剑便也随着她的动作,将她捅了个对穿。 她黛眉轻蹙,一汩汩鲜血从樱唇中溢出,将那如美玉莹光般秀美面容染上几分瑰艳和凄美。 皇帝不知何时被她点了穴道,便眼睁睁看着她将那剑刺入自己身体。 他看得清楚,她分明是一心赴死,面色亦如往常一般,恬淡美好,他心中有震撼,亦有惋惜和淡淡的痛意,却在见到投入男子怀抱时已奄奄一息的女子,吐出一句“不要杀皇帝”时,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疼意。 延陵昱在女子迎面扑来时,飞身上前,终是稳稳接住了她。 两人跪坐着紧紧相拥,好似回到了那段琴瑟和鸣的日子,又好似一切变故皆未发生,而一将死一重伤,又将他们拉回了生死别离的残忍现实。 他止不住如剜心剥皮般的剧痛,胸口那股憋闷和痛意,竟让他弯腰咳出了一大口粘稠血液,他颤抖着聚起体内所有的灵力,一点点输给她。 自剑身滴下的她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他的血中,又好似是每一个她与他水乳交融的时刻,那般的难舍难分,令她屡次攀上极乐之境时,皆会失神良久,好似她与他是凡间一对寻常夫妇,亦能厮守一生。 她于房事上,总爱逗弄于他,说些羞人的话,让他如凡夫俗子一般失控,看他溺于她的甜言蜜语,耽于男欢女爱,在她造出的情爱之网中难以自拔。 只是,她与他,从未有假戏真做的可能,亦未曾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命中良缘。 她早便计划好一切,死于灼日神剑之下,彻底魂飞魄散,在这天上人间,彻底抹去她的存在,如此,她不必不人不神地游移在这世间,天界那些神,亦可高枕无忧。 她唇角勾起一抹飘忽的笑意,伸手抚去他猩红眼角溢出的热液,红唇轻启:“不要杀皇帝……” 他闻言便如遭雷击,几近破碎的灵府处,灵力四窜,已将他的五脏六腑搅成一团,而她一句轻飘飘的话,便是将他一颗心彻底揉碎。 她的神色极其温柔,说出的话却极其残忍而无情。 “你若是敢死,我便将他千刀万剐。”他原本清越的嗓音不复存在,似是刀锯割破喉管一般,嘶哑而骇人。 他朝皇帝狠狠剜去一眼,周身阴郁的杀意将原本的玉质金相一概抹去,恍若已成了嗜杀成性的魔头。 她还欲说些什么,嘴角却溢出更多鲜红的血液,弥留之际,她仍是忍不住去从他漆黑暗沉的双眸中去寻自己的面容,想来一定是仪态全无,这般惨烈又毫无美感的死法,让她颇感失策。 他还在输送灵力给她,见她已阖上眸子,连最后的一抹气息也将湮灭,似是声嘶力竭一般低吼:“别睡,阿袖,我去寻你师父,他定能救你……” 她六感已闭,身子如棉絮一般轻,俨然已是即将香消玉殒之兆。 他强撑起身子,勉力压□□内凌乱冲击的灵力,将她牢牢抱在胸前,几近哀求道:“求你,只要你活着,我便让你与他双宿双飞,今后要我如何都可以……” 那声声如泣如诉的哀鸣,并未换来她任何的反应,她如同一朵急速凋敝的残花,便是连胸口处微弱的气息都几近消散。 一滴滴热液,从他眼角淌下,又落至她面上,那鲜艳的红似是让她有所感知,只见她红唇微启,似是在呢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