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将范闲与叶家联系起来,但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头,这颗猜疑的种子就会种植于心。逐渐生根发芽,占据心房的所有,从而将一个流言变成天下公认只不过没有人敢说出口的认知。
而对于当年地那些人,宫里的那些人。与自己有利益的冲突的人们……自己是叶家后人这个事实,一定会让他们恍然大悟,生出云开月明之感,他们才是最相信这件事情地人。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会被对方如何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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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的嘴唇有些干,回身在桌上端起茶壶咕哝咕哝灌了两口。茶水是史阐立后来续了一道,所以有些烫,将他烫的一哆嗦,一愣之后狠狠地将茶壶掷到地上,嘴里骂了几句娘。
砰的一声。瓷茶壶落在地上摔的粉碎,瓷片四处溅着。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这诡秘的身世,总有被人揭穿的那一天。而且关于叶家的这一半,他更是满心企盼着,总有一日自己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高声说出来——自己是叶轻眉地儿子。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局面。
在范闲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和行动准备之前。这个惊人的消息就会传遍京都,从而给自己带来不可预知地危险和强烈的冲击,没有人能知道会发生什么。范闲很厌憎这种被动的感觉。更有些微微恐惧于事态第一次脱离了自己的完全控制。
所以他才会感觉到无助的愤怒。
他地脚从碎瓷片上踩过,表情木然地走到开着的玻理窗前,看着窗外的寒雪朔风,良久沉默无语,不知道深呼吸了多少次,终于平静了下来,开始准备面对这一次地突发状况。
而此时,听着他房里声音的丫头们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被他难看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害怕的不敢进屋收拾。
范闲摇了摇头,挥手示意丫环们退下,重新拿起那一叠信件,准备全数毁了,依往常习惯那般双掌一合,想将信纸揉成碎粉,不料信纸被揉成了花卷,却也没有碎掉。
他微微一怔,唇角浮起一丝苦笑,海棠来信给自己的震惊太大,以至于让自己忘了体内真气全无的可怜状况。
绕过回廊,来到庄院里最安静的那个房间前,范闲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虽无真力却有蛮力,门柱咯噔一声脆生生地断了。
正在屋内小意调配着药丸的费介抬起有些疲倦的脸颊,望着学生咳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范闲看了老师一眼,直接说道:“先生,要出大事。”
费介一惊,心想什么事情会让这个小怪物也如此惊慌失措?等范闲将海棠冒险传来地消息讲了一遍后,费介也马上惊慌失措起来,搓着满是药粉的双手,杂乱的头发一络一络地绞着与自己较劲,半晌说不出什么话。
范闲看着这一幕,不由暗中叹息一声,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来找老师,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费t炼毒杀人那是宗师境界,可要说临事决断阴谋对敌,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我马上下山。”
“我马上下山。”
师徒二人同时开口说道,对视一眼,马上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费介眯着眼睛,褐色的眼眸里杀意大作:“我去陈圆,你去找尚书大人,分头进行。”
是的,当局势演变成这种情况,师徒二人同时想到在京都里的那两位老狐狸。范闲有些头痛地一揖礼,便转身吩咐属下去安排马车。
便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费介忽然说道:“别怕。”
范闲愕然回首。
费介尖着声音,似笑非笑阴惨惨说道:“冬家伙别怕,十几年前的事情不会重演,我们师徒二人毒死个几万人,再杀出京都去,又有谁能拦着我们?”
范闲打了个寒颤,心想老师果然是一心朝着自己,只是自己只怕没有他那么狠的心。
……
……
来不及与庄院里的那几位姑娘打什么招呼,只是与正在绣绣的思思打了声招呼,范闲与费介就分乘两辆马车,沿着难行的山间雪路,往苍山下行去,一路上车轮碾碎无数寒冰,卷起几丝寒泥。
负责护卫的侍卫分成了两拔,六处一半的剑手随着这两人下了山,而高达这批虎卫却被范闲极为小心地留在了山上。
傍晚时分,费介乘坐的马车,在严密的防卫之下,进入了京郊那座比皇室行宫还要华丽清贵的庄圆。
“费老?”守门的那位老仆人看着费大人满脸寒意地下了马车,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一会儿功夫,圆内灯火大明,费介与轮椅上的陈萍萍沉着脸出了圆门,在众随侍的护卫下上了马车。
“入宫。”陈萍萍冷声说道,只是这句话一说完,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柔和了起来,轻声说道:“还当是多大的事情,值得你们老少二人如此慌张。”
费介搓着手惊道:“这不是大事,那什么是大事?”
陈萍萍轻轻抚摩着光滑的轮椅把手,嘲笑道:“你这老家伙天天泡在药里,一时想不明白倒也罢了。范闲却是让老夫大为失望,只要稍一用心,便知此事无碍……罢罢,小孩子,这事情在他心里压的太久,一朝被人揭穿,难免会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