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切之色,然后轻轻地,不易为人察觉地点了点头。
御书房内一片安静,范闲沉默地梳理着脑中的思绪,洪竹从冷宫里出来是理所当然之事,这小子一直很讨宫里贵人们的欢喜,叛乱一事中,明面上洪竹根本毫不知情。起用本就是理所当然。当然,在这件事情里。范闲也是绕了许多弯,给洪竹出了些气力。
至于三年间地彼此纠葛。范闲已经不再去想了,至少这位小太监帮过自己太多。从情份上讲,总是自己欠对方,而不是对方欠自己。
正这般想着,御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隐有灯火从玻璃窗地那头。照亮了黑夜,往着这边飘了过来。
范闲赶紧收回伸懒腰地双臂。站了起来迎接陛下。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一身明黄单衣地庆国皇帝陛下大步走入,微显清瘦地面颊上一片平静。只有两鬓里的白发透露着他地真实年龄与这些年耗损太多的心神。
一众服侍的太监没有入门。姚太监极为聪慧地后方将御书房的门紧紧地关上,整个御书房内就只剩下皇帝与范闲二人。
皇帝很自在地坐到了软榻上,双手揉着膝盖。眼睛看着范闲。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范闲被这串笑声弄的一头雾水,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皇帝摇了摇头,说道:“你很好。”
既然是很好。为什么要摇头?范闲苦笑了一声,将身旁由院里准备好地密奏匣子取了出来。放到了软榻之中的矮几上。
皇帝打开匣子,认真地看了起来。这匣子里面全部是此次南庆与东夷城谈判地初步结果。以及监察院分析地东夷城底线,以及东夷城方面贡上来的疆域图以及人丁财政分配地细致情况。
东夷城地事情。早已震惊整个天下。负责谈判的使团。包括范闲自己,和京都皇宫都保持着每天一次的谈判细节交流,皇帝对于谈判地细节很清楚。但毕竟两地相隔甚远,真要掌握第一手情况,还确实需要范闲回京一趟,做一次面禀。
皇帝缓缓地放下手中地宗卷。站起身来,走到了御书房的一面墙上,拉开墙上挂着的帘子。
帘下是一大张全天下地地图,上面将各郡路描的清清楚楚,甚至是东面南面地海岸线,也画的极为细致。这块地图,不仅包括了庆国地疆域,也包括了北齐和东夷城的国土。
范闲第一次真正进入御书房议事时。和那些尚书大学士们坐在一处,便曾经见过这张地图。知道庆国君臣对于拓边地无上热情。只不过当时皇帝地身边还有三位皇子。如今却已经不见了两个。
皇帝稳定地手掌在地图上移动着,御书房内的光线虽然明亮。但毕竟不是手术室里的无影灯。他那只手掌移到地图上地何处,何处便是一片阴暗,就像是黑色的箭头,蕴含着无数的威权,代表着数十万的军队,杀意十足。
那只手掌落到了东夷城及四边诸侯国地上方,轻轻地拍了拍。皇帝未曾转过头来,平静说道:“不费一兵一卒,朕便拥有此地,范闲,你说朕该如何赏你?”
“谈判还未结束,剑庐内部还有纷争,那些诸侯国的王公只怕还要反水,最关键的是驻兵一事,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引起东夷城的反弹。”
范闲笑着应道,他能看出来,虽然皇帝此时一脸平静,但内心深处的喜悦却是掩之不住,这位一心想一统天下,建立万代朽功业的帝王,花了数十年的时间,终于清除了苦荷和四顾剑这两大对手,迈上了万里征程的第一步,那种愉悦是怎样也伪装不了地。
“四顾剑怎么样了?”皇帝转过身来,笑了笑,没有继续提赏赐的问题,转而问了一个他最关心地事情。
“全身瘫痪,三个月内必死无疑。”范闲答地极快,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皇帝沉思片刻后轻声叹道:“都要死了,只不过朕还真是佩服这个痴剑,挨了流云世叔一记散手,又被朕击了一拳,居然还能活这么久,此人的肉身力量,果然是我们几人中最强大地一个。”
这话自然是把五竹排除在外。
范闲眼珠微动,轻声说道:“也幸亏四顾剑没有死,只有他才能压制住剑庐里那些强者,如果不是他点了头,这次谈判只怕不可能成功。”
皇帝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也一直有些看不明白,这句话是在为四顾剑说好话?为一位将死的大宗师说好话,有何意义?
范闲想了想后。又说道:“依臣看来,此次谈判,只怕要谈到明年。到那时四顾剑早已经死了。不过他既然定下了调子,传诸四野。想必剑庐里的弟子们不敢违逆。”
“王十三郎会接任剑庐地主人吗?”皇帝忽然开口问道,对于这位帝王而言,范闲与王十三郎的私交如何,他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日后要真正地控制住东夷城地疆土,剑庐的主人。必须是一个可以控制地人。
而那个叫做王十三郎的剑庐幼徒。与南庆之间的纠葛极深,不论他的能力如何。首先是一个能够控制的人。
范闲地心头一紧。头脑快速地转动着,说道:“开庐仪式被延后了一个月,没有人说什么。但是四顾剑究竟准备把剑庐交给谁。臣还没有打听出来。”
“不用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