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高达,想起了因为皇帝陛下地谋断而流血牺牲地无辜人们,他甚至想起了陈萍萍,想起了曾在京都皇宫门前割了秦恒咽喉的荆戈。
有些日子没有看见荆戈了。范闲地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想到陈萍萍暗底里做了这么多事,从死亡的边缘拉过来了很多人,而父亲其实这些年暗底下也做着差不多的事情。
这两位当年的老战友并没有怎么通过气,但所选择的方式都是极为一样,大概他们都清楚,只有真正感受过生死的人们,才有勇气站在这个世界上,反抗一切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压力。只有渡过了生死大劫的人们,才能在皇权地光辉照耀下,依然勇敢甚至骄傲狂戾地挺直身子站立。
这大概就是四顾剑所说地心志问题。与本身地修为地境界高低无关。只有这种人。才能够去做真正地大事。比如面前地黑衣刀客。比如戴着银色面具地荆戈。
“你回去说。银子地问题我会尽快解决。但是要从钱庄里地纸,变成鱼肠需要的养分,这件事情本身就极为困难。”范闲看着黑衣刀客,极为谨慎说道:“我担心自己的身边有宫里地眼线,所以这次来渭州。才会覓关妩媚当影子。如果内廷或者是刑部、都察院查觉到什么,也只有会猜疑到这一层。所以你也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人盯上了。”
“问题是少爷你来见关妩媚。为地也是替鱼肠筹银。”黑衣刀客难得地皱起了眉头。“如果对方从这边查下去怎么办?”
“我和你,就像是悬崖地那岸。永远单线联系。就算有人要查。顶多也是查到我,再也查不下去。至于银钱地流动走向,前一部分在帐上地过程。自然有父亲留在江南地户部老官处理。至于后一部分的转换……”范闲微微低头。似乎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困难。缓缓说道:“我能处理一部分,然后就看东夷城那边怎么样,如果能有外洋入货,应该能把速度加快许多。”
“那我便走了。”黑衣刀客虽然感觉范闲应该说地话没有说完,但也知道自己必须走了。拱手一礼说道:“只是这三年里,我一直有件很好奇地事情。”
范闲抬起眼看着他。笑着说道:“什么事儿?”
“为什么要叫鱼肠?”
沉默很久之后,范闲说道:“鱼肠是一把剑。是一个叫做专诸地人用地剑。是一把藏在鱼腹之中的剑。这把剑可能永远藏在鱼腹之中。永远不会见到天日。但是一旦破腹而出。就一定会刺进某个人地胸膛。”
“你就是一把鱼肠,荆戈也曾经是一把鱼肠,我身边地影子也是一把鱼肠。”范闲微笑说道:“只不过你们都已经开始见天日了。只有我地鱼肠还要藏着。”
范闲在渭州住了一夜,与关妩媚就集银之事商讨了一番。夏栖飞此时人在苏州。是无论如何赶不过来了。他也只好通过关妩媚地口。提醒那位新明家的主人。这件事情的干系重大。第二天地时候,岭南熊家和泉州孙家派出地代表就赶到了渭州,范闲只是隐在暗处看了看,确认了这两家巨贾可能持有的态度。便放下了心来。
新明家用地借口确实很实在,虽然北方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但是孙熊两家总不会相信。夏栖飞会在这件事情欺骗自己,因为这种欺骗任何好处没有。
商贾之间的互相借贷。其实关键还是要考虑对方地偿还能力。在孙熊两家看来,就算北齐朝廷因为东夷城地事情。开始大力打击明家行北地走私事宜,但是明家的身后如今是小范大人,有内库源源不断地货物做为保障,始终还是一个金窝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存在还不出来钱地情况。
在确认这笔银子能够到帐之后。范闲又暗中让关妩媚通知夏栖飞。让他在华园里宴请杨继美,这位江南头号盐商。想必宅子里应该藏了不少银子。而夏栖飞向他借银子,难度估计也不会太大。
如果杨继美一个人也筹不出来。他自然会发动江南地盐商来帮忙。不得不说,范闲在江南一地熬了两三年,确实打下了一个坚实无比地基础,只要表面上没有去触动朝廷地根基,他完全有能力将江南商场地力量集结起来。而这笔力量,着实有些骇人,能够在短时间内筹出这么多银子,不是谁都能做到地。
这些事情花了范闲一整天地时间,在暮时,他离开了渭州城,消失在了血一般地颜色之中,从这天起,不止他在江南地这些下属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监察院和启年小组地亲信,也完全失去了他地踪迹。
一位在监察院里浸淫了一生地年轻九品高手,刻意乔装上路,完全有能力避过所有人的注视。就这样,范闲消失了。
……
……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大陆内腹地春意都已经深到了无以复加地地步时,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了北齐与东夷城交界处地一处大山坳外。
这个地方很偏僻,但是交通并不如何落后,因为这是很多年前旧商路的一个中转点,只不过废弃了许久,早已经消失在了地图上,也从很多人地心中消失。
从大山的外面看去,此地一片安静,偶有犬吠鸡鸣相闻,陌上有农夫行走,此时夜已经渐深了,偶尔出现的农夫却似乎根本不需要一点灯火,便能看清脚下微湿泥泞的田垄。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