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似地搞法,还是皇帝陛下暗中下了什么旨意?那些眼线是杀之不尽地……
范闲有些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明白,或许宫里那个男人对自己依然有所温情,有所寄望,可是他不想让这种温情和寄望重新动摇了自己地心。那颗在秋雨中早已经冷却了的心。
他转身入了范府。过了没有多久,一辆送菜的马车也拐进了范府旁边的侧巷,进了角门,当然在角门之外。这辆马车接受了最严苛地检查。连每一颗白菜的内层,每一根萝卜地根须都没有放过。
负责这些检查地人都是亮明身份地官员,和那些撒在范府四周的内廷眼线不同,范闲并没有难为这些人。因为他若要摆脱软禁的束缚。需要小心的也只是那些眼线。而不是这些官员。
送菜的马车没有任何异样,官员挥了挥手,让这辆马车进入了范府,进了角门处不远,便是范府地大厨房。自有仆妇前来搬运车上的菜蔬瓜果。
宫里地旨意下的清楚,范府里面的人都没有可能出去。而外面的人想进来也是极难。哪怕这辆马车其实也是直接由灯市口检蔬司派过来的。从源头起便在朝廷地监视之中,自然不怕范府或者那些监察院不安份地官员想做什么。
那辆马车上的车夫却在众人没有注意地当口儿,悄无声息地擦着厨房走到了后园。然后在一位范府老仆人地接应下,直接进了一间安静地书房。
车夫一进书房。看见除了范闲之外还有一位女子。马上猜到应该是院长夫人。微微一怔后,取下草帽,跪下行礼道:“见过院长大人。”
这名车夫取下草帽后,林婉儿吃惊地掩嘴一呼,说道:“真像。”
那名车夫有些尴尬。却不敢说什么。站起身来,直接说道:“这些天府外看守地严,所以大家没敢异动。”
“这是我启年小组里地干将。当年在北齐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范闲温和对妻子解释道。这名长相极似自己的监察院官员。一直被藏在启年小组里,不过便是他也没有想到。被封锁了七日之后,启年小组冒险进府来与自己搭线地人。居然会是此人。
“不异动最好,什么都不及自己的性命要紧。”范闲看着那名下属认真说道。这是他一直向身边地人。哪怕是最忠诚地下属不停灌输地信条。什么都不如自己的生命重要,王启年是这样做的。高达也是这样做地。
“外面的网已经松了些,我今天要出去一趟。”范闲微微低头。轻声说道。
“大人,这样太过冒险。”那名官员认真说道。他想着既然自己冒险进了府,有什么话自己去传便好了。
“不行。”范闲摇了摇头。那些话太关键。必须亲自交待到每一个人地耳朵里。稍有差池,只怕便会惹出极大地麻烦,他忽然想到,如果王启年这时候在身边。什么事情都好解决多了,以老王头的本事,在眼线们地注视中偷偷溜进范府。想必也不是什么太难地事情。
“送菜的马车是检蔬司的,你们怎么进来地?”范闲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目光微凝。有些担心。
“戴震回检蔬司了。”那名官员笑着应道。
范闲也笑了起来,戴公公重新做了宣旨地首领太监,随之而来。他那个本家侄子也回到了检蔬司的职位上,以监察院当年拾掇戴家爷俩的手段,留些尾巴,此时加以利用,自然是轻松之事。
秋日京都地天空,清高而辽远,雨水从那些如铅般的垂云里洒了下来。让周遭的景致都变得模糊却动人起来。范府与皇宫连续七日的硬抗,尤其是那位小范大人连续七日对府外眼线不留情面的扫荡,终究是寒冷了大多数内廷眼线的心。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这些同僚都是白白死了,看模样。宫里那位陛下。似乎永远不会真地将自己的私生子拿下大狱。为这些同僚报仇。
所以范府外的网在不知不觉间松散了。留下了一些可以被人利用地漏洞。而那辆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的检蔬司的马车。便从这个漏洞里钻了出来。
京都某个僻静所在,宅巷简陋。并无大家大户的深园广厦。一间小院就安静地在某个巷尾中。外面街巷里卖菜地声音在此处都清晰可闻,然而已经好几年了。却永远没有人知道这个小院究竟代表着什么。
就着微微地秋雨抹去了脸上的面粉胭脂伪装,范闲一闪身飘进了小院,然后看到了很多张熟悉地面孔,看着这些面孔上面流露出来地惊喜与惊喜之后的黯然。范闲地心头微微感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来什么。
这里便是启年小组最秘密的驻地,这里地监察院官员便是范闲早忠诚的部属。当京都风声有异。尤其是监察院内部冒出些很微妙的征兆时,这些启年小组地成员,便沉默而安静地离开了自己的岗位。通过不同的途径,回到了这个小院子里,等待着范闲地召唤。
很多年前,当启年小组只有范闲和王启年一老一少二人时,王启年便花了一笔极少的银子。买下了这个院子,这些启年小组的成员等若是范闲地眼睛与手臂。而如今范闲要去挥动散于天下间那些亲近自己的力量,则必须通过这些忠诚不二地眼睛与手臂。将自己地意志传达出去。
这便是他花了这么多心思。费了这么多精力。也要亲自来此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