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3 / 4)

庆余年 猫腻 3645 字 8个月前

寒。

晓风吹着衰草,两岸已渺无人迹。

一只无名鸟远远地飞过来,落在静水旁的木桩上。

小楼上安逸而又宁静,窗外就是那半潭人工湖。

楼外有湖,湖中影楼。

站湖边,湖边有花,湖中有月。

站楼中,隔湖抱月,岂不令人快哉?

妙!绝妙!

每当范闲看到抱月楼的美景,总会感叹自己那个弟弟的才能。

石清儿知道今夜小楼中来的是一位不同寻常的贵客。

因为从那人进入抱月楼开始,桑文掌柜的眼神就变得异常古怪。

她双手抚在古琴上,细指微动前,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对面的人。

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书生,面色苍白并不是因为他长的斯文,而是一种能让血液凝固的恐惧!

石清儿一时思绪万千。

这个人究竟是谁?

能让监察院的桑文这般怪异?

他又在怕什么呢?

她也是一个聪明人,不该好奇的,她是绝对不会好奇的。

好奇心强,可比害死一只猫来的更严重。

中年书生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隐隐的汗水。

他如坐针毡!

他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要让他今夜到包月楼来。

从一踏进包月楼,他就闻到空气中那种浓重的黑色气息。

那是监察院的味道,或者说是范闲的味道!

他用力摇了摇头,努力的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长公主只不过要他来一次抱月楼,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许是因为长公主想知道君山会灭亡之后,范闲会有什么反应。

长公主派自己来,这足以说明自己在长公主身边的地位。

一想到这里,他终于勉强的镇定下来。

石清儿的琴,唱,棋是京城有名的三绝,人更是天香国色。

琴已动,歌声温婉而又动人。

就像在夕阳下轻抚着情人嘴唇般的温存,领略着情人呼吸般最美妙的感觉。

渐渐地,小楼之中充满了朦胧与暧昧。

歌声伴随着琴音,跟着风向,钻进了范闲的耳朵。

“看来今晚,黄毅会与石清儿同榻。

我真想不通,自己这个丈母娘为何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让他来包月楼。

难道只是为了向自己示威?”

范闲思索着。

史阐立也思索着。

范闲看到史阐立学着自己思考的模样,笑道:“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他今晚拒绝不了石清儿的话,他就不是从君山上活着回来的黄毅了。”

黄毅如果敢留在包月楼过夜,那他已经死在君山了。

黄毅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大的人,从来不是!

范闲深深地看了一眼史阐立,又笑道:“看来,这几年你学会了不少。”

“学生不得不学。”

史阐立微微作了一拱,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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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毅的确不敢留在抱月楼。

只不过他比范闲预料的还要胆小。

他等到石清儿睡着之后,才敢离开。

因为他怕石清儿会醒,所以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小心谨慎”一直就是黄毅的座右铭。

“小心”给他带来了不少好处。

能够从君山上逃回来,这与他的处事方法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今晚却给他带来了大麻烦。

因为小心,他是光着脚出来。

因为小心,他只能顶着夜风,尽量用淡薄的内衣来取得微乎其微的温暖。

初春依然寒峭,满地的冰霜让黄毅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不敢走大路,生怕会被范闲发现。

市井很脏,但他不得不走。

他怕长公主怪罪,但他更害怕范闲。

那个外表圣贤,内心黑暗的范闲。

走的匆忙,惹的几只夜枭挥动着翅膀,从他头顶掠过,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等到他神宁稍定,墙角边显现出一个黑影。

黄毅知道,那不是野猫野狗。

那黑影是用两条腿走路的,这分明就是一个人!一个正在走向自己的人!

黄毅突然停步,声音颤抖着问道:“你是人是鬼?”

牙床上下碰撞的声音随着话语一起冲了出来,小巷两面临墙,空荡荡的。

无数的回音连绵不绝的刺进了黄毅的耳朵,敲打着他已经绷得死死的神经。

黄毅快崩溃了,他已经闻到了一股尿骚味,他的裤裆热热的,已经湿得一塌糊涂。

(猥琐的文字)

对面那人步履有些蹒跚,黄毅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哑然一笑,原来只是一个喝醉酒的醉鬼而已。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他忍不住轻轻地给自己来了一个耳括子。

酒鬼似乎站不稳,见前方有人,就想借着酒意,向对方身上靠。

等到黄毅发觉他的动向时,一股熏人的酒臭味已经冲进了他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