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巨大的力量,能够逆天改命。
于是,她以它做阵眼,结阵施术,封印了沉棠所有的记忆与魔咒,给予了他新生。从此世间再无沉宫主,病榻上苏醒的,是姜拂黎。
用逆转石施法的代价实在太大了,苏玉柔受了反噬,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被蚕食的一半,半张犹绝美,半张已如魔,从此只能靠白纱遮面。而那枚逆转石,被她秘密地嵌在了姜拂黎的左眼里,因其属性所致,夜晚它会吸纳天地之灵,陷入暂歇,这也正是姜拂黎夜间时左眼无法清晰视物的缘由。
这之后,苏玉柔与姜拂黎结伴同行,本以为日子就可以这样平平安安地过下去,可渐渐的,苏玉柔发现,花破暗在沉棠身上留下的印记当真是极为可怖的。譬如说,被逆转石压制的姜拂黎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却会忽然问她:“我是不是曾经有个很乖巧的小徒弟?”
他甚至在一日春光和煦,桃花初开的午后,坐在窗边,默默复写了一册书谱。
她好奇,问道:“你在写什么?”
姜拂黎淡淡的,没有什么情感——那是被逆转石压制之后他一直以来的状态,这状态时常令她觉得他像个行尸走肉的人,可是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得轻松一些,不至于寤寐难免,痛苦难当。
姜拂黎说:“我也不知道,脑子里忽然想起来这些东西,就随手写了,好像是不错的剑招。”
她凑过去一看,却是哑然。
《断水剑谱》。
在燎宫之中,国君花破暗无事最喜爱练的一套剑。所谓“五年一剑春秋变,十载一剑逆沧桑,此剑凌绝可断水,平生难断向君心。”断水剑,是沉棠收花破暗入门之后,传授他的第一套剑法。听说是沉棠专门依着花破暗的身法优劣所撰写的。
从前花破暗说着这段往事时,眉目间总是带着些狂绢的得意,但又佐着些许悲伤。
对于花破暗而言,他后来领教过无数凌厉的剑术,断水剑绝不是最强的招式。
对于沉棠而言,他一生创生过许多绝妙的术法,断水剑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创造。
可如今,姜拂黎把什么都忘尽了,却还能在小窗前心平气和地写下这一套剑谱。苏玉柔看在眼里,竟也不知是何许滋味。
姜拂黎抬头:“怎么了?你知道这剑谱的来由?”
她仓皇垂了眼睫:“……没什么。我、我也不知道……”
两人就这样隐姓埋名遁藏林中,许多年。
花破暗从前在燎宫中钻研长生不老禁术,给姜拂黎与苏玉柔都服过那种禁药。苏玉柔因为了让姜拂黎修养生息,又怕遭来花破暗的追捕,所以躲在深山结界中,渐渐的,就不知人世几何。
待她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出山询问时,竟得知时光已过数百年。
她心中惊愕,知道花破暗当年的长生秘法原来竟是成功了的。再打听各国状况,得知了这数百年间许多小国的覆灭与新立,得知重华已换几代国君,问到燎国时,却得知国主花破暗当年因为求长生术太迫切,大行巫蛊之术,结仇太多,最终弄巧成拙,被刺杀之后遭到反噬而死。如今的燎国也换了好几个国主了,只不过他们的国主是个傀儡,真正的主宰者其实是隐匿于幕后的燎国国师。
她听完之后,不由大松一口气,知道自己与姜拂黎终于能够重新回到俗世里而不用忧心被花破暗追踪。
但她心里仍隐隐有些发憷,总觉得那个神秘的国师,似乎隐约透着某种熟悉与不祥。
她的不安在几年后得到了证实。
她和姜拂黎避世数百年,归隐山林以医术为主修,重新出山之后,他二人走南闯北,一边熟悉现今世道,一边从战火中救了不少无辜百姓。
有一回,他们路过梨春国的一个小村落,正遇到燎国修士大肆屠戮。姜拂黎于刀下救了一双孤儿,年纪稍大的那个抱着弟弟,不住向戴着面罩的姜拂黎叩首,请求姜拂黎将他带走。
姜拂黎是感情被封印的人,照理而言并不会有什么松动,可那天他盯着跪在他面前哀哀乞求的少年郎,却做了一件让苏玉柔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把自己复写的那一本《断水剑谱》,赠给了这个少年。
“我留着这本剑谱没什么用途,太弱了。不过如果你好好参悟,或许能凭着这本剑谱悟出些属于自己的剑道,自保足够。”
回去之后,苏玉柔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姜拂黎漫不经心地碾着药末,说了句:“不知道,就觉得他跪在我面前求我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玉柔心里一惊。
是的,是有一个人,也曾这样跪过你。
那是在数百年前,重华学宫里,一个狼子野心的奴仆少年哀哀跪在你面前,恳求你救他一命,留他一条生路。
这些话苏玉柔没有说出口,但她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雨季,浓云后隐有闪电舞爪张牙。
她知道,风暴又要来临了。
燎国对他们的追杀是忽然发起的。在姜拂黎给了少年断水剑的几年之后,突然有燎国的刺客发起了奇袭。他们仓皇躲避,逃开了几次捕杀,在最危险的一次追杀之后,苏玉柔失去了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他们不能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