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也深深印刻在他心中。
这时侯,三地之间已经不复当初般和平,陆陆续续起了战事。
西川的人视东平为洪水猛兽,南越忌惮西川来侵吞袭扰……可剑奴却自己参透了一个道理。
他本来是越人,却给越人灭了他的族、家,而除了他们一族,另外还有多少个如他们一样遭遇的?
所以,南越跟西川、东平又有何不同呢?无非都是你杀我,我杀你。
剑奴想,要免除世间战乱之祸,也许便要先结束眼前这分裂之局,就如同当年秦统一六国一般,西川跟南越又都曾是东平属地,为何不相助楚直一统山河,结束这纷纷扰扰不休的战事?
如此,百姓才可以长久地安居乐业,战事亦会在同一个“东平皇朝”之下消弭。
这就是剑奴那一刻在心中坚定了的信念。
而他所选择的人,就是楚直,也只能是楚直。
容时晴不知楚直为何竟知道那背剑人:毕竟跟在他身边五年,他从未提过。
楚直则回想当时在东明城遇袭的时候……其实以剑奴的身手,那一击之下,不管对方是谁都绝不会有任何生机。
剑奴的手法很利落,他不像是奉恩等人,他出手从来都是最简单的方式,绝不留下活口。
但那次,他居然没有杀死辛野裳而只是重创了她。
楚直记得当时剑奴是想跟自己说点什么的,可惜他当时以为剑奴要说的自己都已经知道了,如此自负,而愚蠢,错过机会。
现在回想,也许剑奴……是看出了什么?他兴许知道辛野裳并不是真心要杀了楚直,兴许他知道的还更多。
容时晴凝视着楚直。
兴许是因为刚才被逼喝下去的汤水,她缓缓地吁了口气:“主公,为何特意问起涿县之事?莫非是因……重光为国捐躯,才想起来……咳、咳咳……”她抚胸喘个不休。
楚直垂眸。
他本来不愿跟容时晴多言,然而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如此匪夷所思,他绝不会把这些事告知第二人。
然而,如今他好似已经山穷水尽,没有别的路可走了。而这件事,僵冷在他心底,越来越重。
沉默片刻,楚直道:“你有没有想过,当时裳儿为何会赶去涿县?”
容时晴听到他对辛野裳的称呼,满眼疑惑,却黯然道:“说来此事怪异,对了……当时裳儿看过我所写之信后,竟笑着说了两句话……”
楚直一惊:“什么话?”
“她说,”容时晴回想着:“——‘原来如此’。”
楚直竟不忍听,可还是问:“还有一句呢?”
“这是跟随宋昭身边的人告诉我的,那人说他没听清楚,好似裳儿自言自语,在……“说着,容时晴抬眸看向面前的皇帝:“在向某一人道谢。”
楚直的凤眼蓦地睁大了。
容时晴的声音恍若游丝飘渺:“主公,你可知裳儿的那句话是什么?”
楚直没有回答,但他的眼角却泛了红。
容时晴撑着身子,一把拉住楚直的衣袖,欲言又止。
“主公,”她看着面前冰山似的皇帝,胸口有些发闷,容时晴道:“还有、裳儿为何会突然赶去涿县……主公你、知道的,是么?”
“不错,朕知道,”楚直并没有否认,反而一笑:“你必定要问为什么,很简单,因为是朕告知她辛重光将遇险,她自然会不顾一切赶了去。”
“是、你?”容时晴失声。
楚直看着她惊骇的脸色:“不错,是朕,你当然不懂这是为何,但朕可以告诉你,你能否想象,假如朕没告知裳儿此事,那现在之局面又将如何。”
容时晴不是很懂他的意思,楚直已经回答了:“她不去涿县,就不会替辛重光去死,她会活下去,成为西川人尽崇敬的安国公主,她绝不会辜负这个封号,直到……”
梗住,把那句殒身濮水城压下,楚直道:“至于她说的那句‘原来如此’,是因为明白了拆开那封信必死,但她并不后悔也不惧怕,而是坦然面对这个结局,毕竟,她很愿意为自己兄长而亡,而你没听清的那句话是……”
——“多谢你,阿叔。”
楚直不用再问别人,他自己清楚辛野裳在那时候会留下什么话。
虽然楚直告知她辛重光遇险的本意,是想让她做点什么,最好是保住辛重光,由此兴许可以改变她的命运,至少身为至亲,辛重光可以保护她。
可没想到,这只是他一相情愿的奢求。
而对辛野裳来说,能够替辛重光去死,她自是喜欢的。
毕竟跟她同用一具身体,有过世间别的人都没有过的亲密相处,他又怎会不知那个傻丫头的想法!
辛野裳会感激楚直成全了她。
越是明白,越是摧心折肝,楚直甚至觉着自己此刻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回天乏术的痛苦跟无法宣之于口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