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中,李云道被药汤蒸得头顶雾气缭绕,十力的数十根银钉将他露在外面的脑袋插得如同刺猬一般。
白小熊敲门而入,面露歉意,却不知如何开口。
“别他娘的跟个娘们儿似的,有话说,有屁放,不就是陪你演了场戏吗?咱这昆仑山土生土长的演技还算过得去吧?”未等白小熊开口,李云道已经主动笑着说道,“不过,就是演过头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会儿窝在桶里头泡药汤。”
白小熊先是诧异,而后一脸感激:“少爷,我也是不得己而为之,您放心,从今往后,刀山火海,任凭少年驱使!”
李云道脑袋摇得飞快:“哪能真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咱们都是兄弟,对不对?帮你忙演场戏而己,屁大的事儿,别往心里去。”
白小熊心中歉意更甚:“少爷,我……”
李云道笑骂道:“别叽叽歪歪了,真要觉得抱歉,这会儿给兄弟来枝烟才是真的,他娘的,以前在山上,被困在药桶里动弹不得的时候,都是老大和老二轮流来给我读书听,你不知道,那些个圣贤书,不读也罢,可老喇嘛那老东西太不是个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药力的作用,笑骂着的李云道居然歪着脑袋靠在桶边边睡着了。
白小熊轻轻摇了摇头,取了个枕头帮李云道垫在脑边,坐在桶边,陪了桶中的少爷许久,这才起身离开。
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才听到身后有人道:“今天的命令是谁下的?”
白小熊恭敬低头:“小姑!”
“谁下的命令?”王援朝面色微冷,声音更冷。
白小熊明显犹豫了一下,才道:“小姑,您也清楚规矩的。”
王援朝冷笑,扔下一句“一代不如一代”,便推门进了厢房。
白小熊独自一人苦笑不语,不是谁都能配得上上古十大凶兽的“凤凰”二字,更何况这位上一代“凤凰”是独自一人屠尽红毛鬼子的“上帝之手”三十九人的猛人。
白小熊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发了条加密短信。
“任务完成。”
安徽青阳九华山,大愿地藏王菩萨道场。深夜,北部莲花峰,峰顶兀立,气势峭拔。夜间的云雾缭绕于松间,远观也算得上一大奇景。就在万瓣叠嵌的山上,一个迅如闪电的身影丝毫不惧山石陡峭险阻,几息间便已从山腰攀至山顶,立于山尖仰天长啸。
朦胧的月光透过雾气,撒落在攀山人的肩头,隐约可见竟是一个脸色线条柔和的俊逸青年,剧烈的攀山运动后,却也不见他有丝毫喘息的迹象,相反气息平和,连心跳似乎都未曾加快分毫。
袋中的手机震了震,他拿出看了一眼,只回复了一个字。
好。
而后,再次提气,一路遇石轻跃,逢树借力,一口气从山顶奔至山麓,气息依旧绵长不断。
山麓一处平地,青瓦孤宅,一堂厢房,此时正堂竟依旧亮着灯光。
他笑着推门而入,推门声惊到了家人,温婉女子从正堂缓步而出,手中仍执着针线。
“回来了?”她一边咬断线尾,一边道。
“回来了。”
“今天几趟?”
“三个来回。”
“水放好了,绿豆糕在锅里温着,洗好澡再吃。”
“好咧。”
“衣服就扔那儿,我明天一早再洗。”
“好咧。”
院角有一处简易小屋,是他亲手搭建,屋中一方浴桶,水温恰好。三下五除二,褪尽衣物,他便直接平地跃入那足有一米高的水桶,只是除了桶中涟漪外,竟然没有溅起任何一丁点的水花。
桶中青年畅快地哼着曲调——是谁散尽了一世的荣华,只为博佳人一笑。
胸前,五彩纹身在微弱的灯光下莹莹发亮。
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