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昌彬愤怒得身子开始颤抖,最后却也只能长叹一口气,无力道:“那就解开手拷吧,出了事我一力承担。”
卫兵还是不太乐意,但郭昌彬是案件的主要负责人,只好道:“那成,您出来的时候,我们再给他拷上。不过郭主任,您自己得注意安全,上头特意嘱咐过,解开他的手拷时,要绝对与他拉开两臂的距离,这一条您一定谨记。”
卫生掏出钥匙,进了审讯室,打开李弓角手腕上的手铐,看了两人一眼,这才关上门退了出去。
郭昌彬没有立刻坐到那张他已经坐了一个多月的椅子上,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放在桌子上,又掏出一个火机,将东西推到李弓角的面前。
憨厚的大块头冲他憨憨一笑,一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腕一边摇头道:“不能抽太多的烟,否则身上留下太重的烟味,以后出去执行任务时会有些不太方便。”
郭昌彬奇道:“还有这个说法?”
李弓角点头道:“尤其是狙击手,身上有异味不利于隐蔽。”
郭昌彬没将烟和打火机收回来,而是沉默了片刻道:“留着吧,或许有用。”
李弓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在看守所的审讯室呆了一个多月了,这个进来前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大块头明显瘦了一圈,此时脸上的颧骨更加分明,笑容看上去愈发憨厚,人有些憔悴,但双眼却格外地亮。
郭昌彬叹了口气:“你档案上写着,还有两个弟弟?”
听到“弟弟”两个字,大块头的脸上刚硬线条慢慢地柔和了起来,连眼神也变得更加清澈。
“嗯,二弟叫徽猷,三弟叫云道。其实是三个弟弟,还有个太小了,是个喇嘛。”
“喇嘛?”郭昌彬想起他档案中写着的经历,之前一直纠结于案件本身,也没过多涉及那些往事,此时不禁有些好奇,“听说你们是被一位老喇嘛抚养大的?”
李弓角憨笑道:“大师父是大喇嘛,大喇嘛在密宗是一种很了不得的称号,有人说大师父是活佛,也有人说不是,我们也弄不清楚大师父他一个大喇嘛怎么会跑到新疆与青海搭界的昆仑山的,但我们兄弟仨的确是大师父收养的。嗯,孤儿。”
“说说你二弟呢!”郭昌彬调查过李徽猷的资料,令他吃惊的是,李徽猷的档案资料居然也是绝密信息,以他的级别也无法看到其全部档案。
李弓角笑了笑道:“老二长得比较姑娘还好看,在山上的时候留着一头长发,跟夏天山里头的瀑布似的。”
郭昌彬失笑,他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弟弟:“除了好看,就没别的了?”
“他啊……”大块头嘴角含笑,“老二是国安部的,有些事情你得问他们领导。”
郭昌彬点了点头:“怪不得……那老三呢?”他恍然,那些绝密的档案应该是被国家安全部封存了。
“三儿啊!”大块头笑意更盛,“我们家三儿就是个天才!”
“天才?”
“嗯,小时候大师父分别教我们三人读书,我进度最慢,老二其次,最快的便是老三,说过目不忘都是轻的。老二小时候就老跟我说,三儿的脑袋瓜子估计构造跟我们普通人不太一样。我们家仨儿心地是顶顶善良的,看着他跟流水村里那帮牲口常常打架,但谁家要是有个什么事儿,哪怕八杆子打不着的,他都要往死了出力。阿巴扎偷三儿玉石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三儿其实也没多跟他计较,阿巴扎他老娘下葬时凑不出棺木钱,三儿大半夜跑去山上采玉,摔得头破血流,最后故意把消息偷偷放给阿巴扎,看着阿巴扎把玉石偷走才能安心回庙里疗伤。大师父说三儿杀气重,我却觉得,三儿是天生的菩萨,至少这份菩萨心肠不是人人都有的。”
“哦?他是菩萨,那你是什么?”
大块头沉默了片刻道:“大师父说是阴天。”
郭昌彬不解:“阴天?”
阴天,梵名斯间陀提婆,又名韦陀。
驱除邪魔,金刚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