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往这餐厅的门廊处浇汽油,剩下的最后一点,干干脆脆地举起汽油桶,从头淋到脚,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一边喃喃自语,“你们不让我活,那我就不活了!”
嚓嚓,转轮磨擦打火石的声音在深夜里听上去是那般地清晰,试了几次,仍旧没有火苗!砰,火苗蹿出来的时候,突然他的身边飞奔来一个人,呼地一口将火苗吹灭,一把将打火机从他手里夺了过去。
是火锅店的年轻老板。他把火机塞进自己的牛仔裤的口袋里,拉着那浑身上下是汽油的人离开地锅天堂的门口,等到了自家店门口,这才叹气道:“老朴,你这又是何必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当年你跟我爸不都是白手起家,在夜市面对面地摆摊时也没见你伤心成这样,那会儿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嘛,现在有饭吃了,怎么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呢?”
被他称为朴老板的男人哽咽了两声,便蹲在火锅店的门口嚎啕大哭。看着一个年纪跟父亲小不了多少的大男人埋头哭得这般伤心,年轻老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蹲下身,拍拍老朴的肩膀:“老朴,你一定要相信,这是一个邪不胜正的世界,那些作恶多端的败类,最终都是要有报应的。”
老朴哭得更伤心了,撕心裂肺的声音里夹杂着女儿的名字,母亲的名字。年轻老板掏出烟盒,想点烟,但突然想起这男人浑身上下都是汽油,便打消了抽烟的念头,继续拍着老朴的肩膀:“你就算自焚了,连带着烧了这地锅天堂又能怎样?顶多他们损失点钱,板子始终打不到该打的屁股上去。”
老朴伤心欲绝,蹲在火锅店门口足足哭了一个钟头,年轻老板也就耐心地蹲着安慰了一个钟头,最后实在蹲不住了,干脆坐在了地上,接着劝道:“也不是没有希望,我听说公安局的副局长刘冈已经被两规了,又从外地调来一个人当公安局长,据说这个人嫉恶如仇,在西湖和江宁都办过大案,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为我们江州百姓除去那些个祸害。”
老朴哭得差不多了,还有些哽咽,抬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都是一丘之貉,兵匪自古是一家。我没报过警吗?早知道,当初就不要去管那档子事情,不就是生意比我们好一点吗?放罂粟壳就让他放去,只要我们自己家的人不吃,管他谁吃了去死!我的女儿,我的妈妈啊……”老朴又想起了女儿,想起了母亲,还有那个恨心抛家弃女的女人,又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年轻老板有些恼火,怒道:“别哭了,大男人,哭什么哭!”
老朴真的不哭了,在印象里,小帆这孩子虽然做事有些不靠谱,但关键时刻是能站得出来的,比如他爸死了后,火锅城就是小帆独自撑下来的,这两年更是从一家火锅店扩张到了四家,反观自己,跟小帆他爸一个辈份的餐饮行业的老资历,如今倒是混得越来越不像个样子了。
“老朴,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说句老实,我们如今斗不过人家。不过你想想,当年咱们红军都长征两万五千里战略转移,更何况咱们呢?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存好实力,保护好有生力量,等待机会。”说到最后,年轻老板也开始咬牙切齿——这世上有几种仇是不能不报的,一杀父之仇,一是夺妻之恨,小帆老板觉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既然正面战场咱斗不过,暂时先农村包围城市也里一种权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