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飞淦是江北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手掌官员的升迁,也算是江北政界的头几把交椅之一。李云道并非第一次见邝飞淦,在就任省长助理以协助杜西林全面开展扫黑工作的时候,邝飞金就曾经代表组织跟李云道正式地谈过一次话,此后在扫黑办成立大会上,为了强调扫黑事项对于各地级市一把手的考核作用,这位组织部大佬也应邀坐在主席台上。
李云道敲门进入部长办公室的时候我,邝飞淦正在看报纸,李云道目力极好,那是一份《江北日报》——江北省委机关党报,省里的各级党委机关几乎人手一份。
抬头看到敲门的是李云道,邝飞淦冲他招招手:“正在看你的光辉战绩呢!这篇文章写得不错,很朴实,既点明了扫黑的成绩和必要性,也阐述了咱们省扫黑的阶段性成果。看来是个跟你们下去的老笔杆子写的文章啊!”
李云道笑道:“是江北日报的钟欣。”几场扫黑行动,这位江北日报的头号笔杆子一直都跟在李云道身边,好几次都被李云道生生地揪回来,否则他还真的要跟着特警一起冲进去抓人。钟欣是江北日报出了名的妙笔生花,这篇文章在发表之前,钟大记者曾经把稿子发来请李云道审核,以李云道的文笔功底,居然没挑出半点毛病,足见钟欣的新闻功底之深厚。
“原来是小钟!”邝飞淦笑了笑,“这就好理解了,他是杜书记出行时亲点的御笔记者,很有两把刷子啊!”
“这回其实也是杜书记点的将。”李云道笑着补充道。
“怎么样,刚刚杜书记有没有给你下最后‘通牒’?”邝飞淦一张圆脸,笑起来很慈祥,加上他胖胖的身子,看上去有点儿像佛教里的弥勒佛,可这会儿李云道却怎么都觉得这位老部长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只给我两个月时间收官。”李云道苦笑着道,“说实话,别说两个月,就算两年我也不敢说能将江北的涉黑势力扫得一干二净。”江北的情况有多糟糕,李云道相信不需要自己多说,无论是杜西林还是眼前的邝飞淦,应该都比自己更清楚。
“水至清则无鱼啊!况且江湖江湖,失去了江湖的生态,江北也就不是江北了。”邝飞淦敲了敲那张报纸,笑着道,“扫黑就好像是在泥地里扫地,那些泥你是永远扫不干净的,除非铺上水泥。我们的水泥是什么?是经济建设嘛,只要他们的存在影响不了大局,最后都会是随着历史的变迁和进步而逐渐消亡的。”
李云道点头:“邝部长说得是!”李云道是认可邝飞淦说的这套理论的,这些人为什么要混黑社会,那是因为其他的方式生存不了或者说来钱慢,如果真的在物质极大丰富基础上,那些非法的手段和生存方式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土壤?既然能安然赚钱,谁又愿冒那打破社会规则的杀头风险呢?
邝飞淦接着道:“两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说着,他笑了笑,李云道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神秘和兴奋,这让他觉得有些好奇,两个月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邝飞淦的秘书敲门送了泡好的茶进来,李云道看到这位常委部长立刻就不再谈两个月的话题,只是围绕扫黑的工作,又问了一些进展上的问题,直到秘书给他的杯子里也加满水,掩门退出去后,他才又笑了笑,轻声道:“你别告诉我你真不知道!”
李云道一愣,左右一寻思:“难道说是自贸区的事情?”
邝飞淦不置可否,只是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这一次是全省的大布局,跟你弄个江州工业园的试点,是两码子事情。”
李云道立刻道:“对对对,杜书记出手自然是大手笔!”
邝飞淦笑了笑,似乎对李云道隔空拍马屁的水平表示认可,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他才接着道:“言归正传,今天找你,一是代表组织,关心你在江北的工作和生活,第二,也是代表京城问问你对接下来一系列工作调动的想法。”
李云道心中苦笑: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
邝飞淦见他笑得无奈,瞪了他一眼道:“怎么,有想法?”
李云道苦着脸道:“哪里敢有想法,邝部长您也知道,我们都是党的一块砖,哪儿有需要就往哪儿搬。我虽然来江北的时间不长,但我对江北却是非常有感情的。说实话,我一直觉得,江北的老百姓配得上更好的生活。他们那么善良,那么勤奋,丝毫不比浙北、江南的百姓差,顶多是民风彪悍一些,但这也不是坏事,事,铮铮铁骨下才不会出现民族叛徒。当年日本人攻占江州的时候,杀了那么多人,鲜有投降的吧!据说当时小鬼子想在江州组建一支伪军队伍,最后连一支中队都凑不齐!这就是骨气!”
邝飞淦笑着道:“看来你还是对江北的地方志下过一番苦功的嘛!”说着,他也叹了口气道,“天上九头鸟,地上江北佬!江北人都是硬骨头啊,这也是民族的脊梁骨。你说得不错,江北的老百姓,的确配得上更好的日子。如果不是这样,咱们的杜书记前段时间也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在京城游说那些大佬了!自贸区的事情基本应该已经成形了,就等发文了。”
李云道终于知道,一方封疆大吏亲自去京城活动,这样的影响力的的确确不是他一个副厅级干部能媲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