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嚎啕大哭的女儿,老车并没有上前安慰,却只是长长叹息了一声。李云道拍了拍老车的肩膀,拉着这位哀痛大过愤怒的父亲来到烧烤店的里间。
拿出一根烟给老车点上,自己也点上一根,他才眯眼问道:“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车蹲在两排桌子中间的过道上,往常总是一抹淡然微笑的脸上眉头紧锁万般愁绪,此时看过去,仿佛一夜之间便苍老了十岁。
见老车不说话,李云道既不催促,也不坐,而是学着老车的样子蹲在他的对面,一边抽烟一边望着满是油渍的斑驳天花板。
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老车终于吸了口气,缓缓吁出,开口道:“前阵子我就发现丫头有些不太对劲,只当是她吃得多发了胖,现在的孩子都营养过剩,我琢磨着胖一点也是好事,现在学习负担这么重,哪成想……唉……”
李云道点点头:“是学校的同学?”
老车摇了摇头:“丫头性子倔,不是人家逼上门来要她去医院做引产手术,怕是我倒现在还蒙在鼓里。兄弟,你说我这个当爹爹是不是很失败?连亲闺女肚子大了都没发现,还……还……”说着,老车瞬间老泪纵横,“还打了她一巴掌……”
对于老车的答非所问,李云道也不急着追问,他知道老车这会儿急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否则这些负面情绪一直埋在心里,迟早有一天会再次爆发,后果也许就要比刚刚用钢钎子插人那般严重得多了。
“刚刚那些混账是臭小子家里派来的,前前后后已经来了几波人了,目的就是要丫头去医院把孩子……我原本也是这个意思,但他们太欺负人了,丫头又倔得很,一定要保住孩子,昨天晚上差点儿跳楼……”老车抹了把眼泪,接过李云道递过来的第二根烟,给李云道拖了把椅子,又自己拿了把椅子,长叹一声坐下接着道,“我现在二十四小时一步都不敢离开丫头,本来打算盘了店去南方,没想到打电话约我们约的居然是那边派来的泼皮无赖,上来就要强行把丫头拖去医院,我一急就……”
李云道点点头,现在情况大致是清楚了,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老车家的闺女偷尝了禁果,如今大了肚子,男方家在京城又是有些势力的,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动用了不少手段威逼利诱车家父女去医院做引产手术,但老车家的闺女想要这个孩子,性子刚烈如火,矛盾不断激化,男方家便开始不择手断地想歪脑筋,于是就出现了刚刚几个青皮被老车用钢钎子插得像稻草人一样的场面。
“估计应该有人报警了,待会儿如果警察来了,你跟着走就是,信得过兄弟的话,你闺女这边我会做一些安排。我在京城公安系统也有几个熟人,这种案子可大可小。其实现在关键不是那几个泼皮无赖,而是男方那边还会有什么后续的手段。”李云道一边掐灭烟头,一边道,“你跟咱哥儿几个也算投缘,既然碰上这种事了,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但用钢钎子插人这种事情,往后还是要慎重些,毕竟是法制社会,伤了人也是要负刑事责任的,闺女这个时候最离不开你了,如果你要是出了事情进去了,你想过她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吗?”
老车的脑袋深深地埋进了双臂间,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外面有人在敲卷帘门:“开门开门,警察!”
李云道拍了拍老车的肩膀,起身走到外间,已经站在卷帘门旁的乐胖子摁着拳头上换指关节,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他娘的,欺人太甚了!”刚刚李云道跟老车说话的时候,他就靠里间的门框上听着,听得车家父女俩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哪里还忍得了,连带着将门外的警察也划作了罪魁祸首的帮凶。
李云道皱眉道:“你要干什么?别火上浇油。打开门,我来跟他们交涉。”
卷帘门被胖子拉开,门外站着四名穿着制服的民警,看样子应该是接到报案被110指挥中心派来的人手。一看到李云道和乐胖子,四人均是一愣,为首的一名警察眼力不错,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两个年轻人应该是官面上混的,四九城里头本就关系复杂,原本板着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刚刚接到报警电话,有人用钢钎子刺伤了人,凶手就躲在屋里,不知道两位是……”
李云道看了他一眼,平静道:“我们是车老板的朋友。”李云道上来也不摆明身份,只说自己跟犯案人的朋友关系,加上这些年在公安系统里当家作主,早就历练出一身与众不同的上位者的气质,所以此时在为首的民警眼里,这年轻人要么背影很硬,要么自己就是当官的。
“老大,跟他们啰嗦个啥,直接进去抓人!”后面一个獐眉鼠目的民警催促着,受伤的青皮中间有他的熟人,平日里也不少请吃饭和孝敬些购物卡之类的,出了这种事情,岂有不为“兄弟”出头的道理。
被称为“老大”的民警回头瞪了他一眼,这又才转过来笑道:“下面人不懂事,您别介意,不过人今儿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
李云道点了点头,让开一个身位:“进来说话!”
四个民警都进了烧烤店,这才发现除了车家父女二人外,居然还有四个不相干的外人,四人年纪都在三、四十岁的样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