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老文很少说话,大多数时间都听着李书记和两个年轻人说话,菜没上的时候,便主动找来热水烫了碗筷。
没聊多久,菜便上来了,尝了两口,李云道便微笑点头道:“之前在江北和京城待久了,口味难免重了些,还是这鹿城一带的菜清淡,有益身体健康啊!”
贾牧笑道:“浙北菜系里有西湖菜、甬港菜、会稽菜和我们鹿城菜,其它三地的因为南宋后迁入了不少北方人,所以口味或多或少有些偏离了浙北菜的精髓,鹿城之前因为被大山阻隔着,交通不便,北人很少迁入,所以口味最是保留了浙北菜的清淡。”
冉雨也笑道:“咱们鹿城靠海,吃海鲜是我们的天然优势,这海鲜,只要稍稍加工一下,去去腥,怎么着吃都是鲜!”
李云道点头,正欲再说些什么,目光却转向海鲜城的门口——一群社会人脑门子剃得锃亮,虽然大冬天的个个穿着羽绒服,但海鲜城的空调打得很足,一进门这群人便脱了外套,露出脖子间的大金链和身上的花花绿绿的纹身。
一旁的大堂经理一见这群人,眼中的不悦一闪即逝,但还是换作一张笑脸客气地迎了上去:“泰哥,今天怎么有空来吃海鲜了?怎么也不让兄弟提前打个电话,我好给您把老地方留着。这不真不巧,那包厢刚刚进了客人,要不您带着兄弟们先在大厅里休息一下,我让人先上菜打打牙祭,那边儿有包厢一空出来,咱立马转过去!”
那被称为泰哥的男子是个矮壮结实的中年男子,秃瓢头,横肉满脸,此时脱了外套羽绒服,露出一身肥肉,脖子间的大金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更疹人的是他身上的毒蛇纹身,画功虽然粗糙,但在普通人看来,还是相当吓人的。
听大堂经理这么一说,泰哥低下头从墨镜的上方瞪着大堂经理,歪了歪嘴道:“啧啧啧,生意做大了就是不一样,相当年你们尤老板支着个红房子开大排挡的时候兄弟们就来照顾生意,那会儿可叫一个热情啊,啧啧啧,现在生意做到鹿城市里去了,就连老朋友都不好好接待了,唉,人情冷暖呐!”他叹了口气,倒似乎真的在感慨世态炎凉一般,而后却将墨镜往鼻梁上推了推,“我不找你们尤宝权,我找你们小尤老板!”
“啊?”大堂经理明显愣了愣,“找……找小尤老板……”他自然清楚对方说的小尤老板是谁,而且也很清楚这放高利贷的泰哥找小老板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当下眼珠子一转道,“哎哟,还真不巧,这段日子小老板就没来过店里啊!”
泰哥嘴巴一咧,一旁的小弟拖了把椅子过来,泰哥便大刀金马地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抖着脚道:“打电话吧!今天不见到你们小老板本人,我是不会走的!兄弟们,干活!”
所谓干活,就是挡着每一个要进来的客人,“客气地”告之“今儿不营业”,许出不许进。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把着门,谁还敢进来吃海鲜?大堂经理见势不对,连忙跑到洗手间给老板尤宝权打电话,可是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电话却怎么都没人接。他又试着打了小老板的电话,接通后便听到那边震耳欲聋的音乐,怕是一帮吃饱了撑着的富二代又凑到一起开派对了。
不过泰哥也是老江湖,里面吃饭的客人他并不去打扰,打定主意把着门口,手下的兄弟还不忘给离开的客人一人发一张广告名片——“顺泰金融:您身边的小额融资专家”——下面是一串800电话,弄得还真像是个正儿八经的金融公司。
“李书记,要不要给柳震泓局长打个电话?”冉雨毕竟是一个姑娘,没见过这种黑社会逼债的把戏,当下便有些慌乱。
李云道笑着摇了摇头:“先不急,我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过鹿城这边民间融资的规模很大,先看看会发生什么,一方欠钱,一方要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官司就是打到最高院也有道理可讲啊!”
冉雨急道:“放高利贷是违法的啊……”说完,便看到贾牧笑而不语的表情,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了。
李云道笑着摆手道:“没事,你年纪小,又是女同志,看到这种场面难免会不太适应。看看再说,这里头没准还有什么隐情,你没看见吗,其中一个人的纹身是画上去的,里头空调足,淌汗了,纹身都花了,被那个叫泰哥的家伙给撵出去了。”
“啊?”冉雨吃惊地看向门口那些五大三粗的“社会人”,怎么都没法把画纹身这种事情跟这群人联系在一起。
门口,一名亲近的小弟凑上来帮泰哥点燃了烟,小声道:“哥,你说尤金那小子会来吗?”
泰哥一面面色清冷地瞥了一眼远处不敢上前的服务员们,一边小声道:“打听过了,尤宝权带着新把的姨太太去日本了,半个小时前的飞机,这会儿在飞机上肯定联系不上。尤金那小子正在捣鼓他的酒吧,会来的,不过不会那么快!”
“啊,为啥啊?”小弟不解,“哥,为啥不等尤宝权在的时候来讨债?儿子借钱老子还,天经地义啊!”
“尤宝权是政协委员,跟县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关系不错,他在的时候我们来堵门,找不定要被弄进去的。但尤金不一样,这小子自视甚高,打小就觉得全世界该围着自个儿转,所以他肯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