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辛苦了!”
尤宝权连忙恭敬欠身:“哪里的话,都是应该的!”
他笑了笑,老尤这句话他爱听,都是应该的——的确都是应该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尤前些年为了钱没少奔波却也混得始终一般,如今上了这条船,这才一日千里。
所以,的确都是应该的。
为了钱。
他径自走到冉雨的面前,此时老尤已经让人将冉雨和贾牧的眼睛都遮了起来,似乎是不想让他们看到来者是谁。
他却挥挥手:“把眼罩和嘴里的东西都拿掉,毕竟也是老同事了!”
遮挡物取掉了,冉雨和贾牧不约而同地活动着发麻的舌头和下巴,目光却也同时落在他的脸上,之后便也几乎是同时张大了嘴巴。
不可思议!
的确不可思议,因为这个人他们俩都很熟悉,他们做梦也都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他。
“怎么,觉得很吃惊?”他坐在老尤送来的一张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掏出一根烟,习惯性地点上。
不过,跟以往不同的是,之前是抽二十块一盒的利群,如今是抽两百一盒的黄金叶。
冉雨的下巴有些哆嗦,毕竟,相较贾牧而言,她是在工作中跟他接触得更多一些,以往他对自己的印象就是勤勤恳恳,面对个性张扬且脾气苦怪的梁实康,总是唯唯诺诺地做着份内的事情,然后便是写得一手好材料,为人倒也算是谦和,如今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再联想此时自己的处境,于是那悬而未决的案子似乎也就有了指向了。
贾牧想的却是另外一层事情,既然眼罩都拿掉了,那怕是不想再留活口了吧!看向悠闲自得的那人时,贾牧苦笑一声说道:“给我也来一根。”
不是商量,也不是恳求的语气,就仿佛两人是面对面坐着喝茶的老友一般,给我也来一根。
尤宝权正欲出声呵斥,却被那人用眼神阻止。他抽出一根烟放进贾牧的嘴里,帮他点燃,而后便蹲在贾牧的面前,眯眼抽烟。
“为什么?”说话的是冉雨,她知道,眼前这人其实原本可以有更好的前途,毕竟,在这个年纪,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一位,虽然后来因为梁实康溺亡而被外放到了某个事业单位,但只要肯埋头几年,并非没有机会。所以之前听说他辞职下海的消息后,她还甚是惋惜了一番,只是却没有料到,再次见面,竟是在这般的情形之下。
他没看问出问题的冉雨,而是抬头看向厂房上空斑驳的天花板,吐出一团烟雾道:“就是想换种活法。”
冉雨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道:“就现在这种活法?”
他抽着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后过了片刻,才听得他说道:“之前当别人的狗,想骂便骂,想打便打,我那时候就在想,什么时候等我坐上了他的位置,我一定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下属。而后来,我知道,我这辈子恐怕是坐不上那个位置了。所以我就想另辟蹊径,嗯,虽然还是给别人当狗,但是起码人家把我把宠物,而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畜生。”
贾牧吧嗒吧嗒地眯眼抽烟,一直在听着,此时也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梁……溺海身亡,跟你有关系?”
他笑了笑:“我看着他上码头的,我也看着他被人弄死,我也看着他落进了水里,那天,我的心情特别好!”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狰狞,原本文质彬彬的样貌,瞬间变得凶残起来。将烟头在手边的地上摁灭,他看了一眼冉雨,说道:“程佳杰被谁带走的?别跟我来虚的,有些事情,你要相信,我了解得比你还清楚!”
冉雨不动声色地将刚刚的话又复述了一遍,那人只是安静的听着,直到最后,一直都沉默着。
“你在撒谎!”他平静地看着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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