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贵如油,但对于某些仓皇甚至狼狈逃离浙北的某些人来说,四月底的这样一场春雨,却让原本就阴霾的心情愈发糟糕了起来。
红色的袍子被雨浸透了,进入这间临时的安全地点后,红袍下摆处依旧不停地往下滴落着雨水,连夜的逃奔是那样的仓皇,就算是这样,进来后,尼莉克斯不肯手下的人打开灯。
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而后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红衣主教便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愤怒和怨恨交杂在一起的情绪,让她的伤势愈发严重。
“大人,这里离码头只有十公里,船是后天晚上出发,我们正好可以在这里休整两日。”部下小声地禀报着,却不敢抬头看这位面色狰狞到可怕的主教。
“后天?”尼莉克斯的声调陡然拉高,几乎有些破音,“还要两天?在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让我再待两天?”
部下忙道:“这已经是动用了沿海一带几乎这几年的所有潜伏力量才争取到后天,大人,实在没办法,这几年华夏官方不断挤压我方人员的生存空间,如果不是打着您的名号,这些原本潜伏的力量怕是一个都不肯出面!”
尼莉克斯怒道:“这些混账东西,每年教中分拔给华夏的资源几乎都是最多的,他们就这样回报我们吗?”
面对尼莉克斯的怒火,从西湖的屠杀乱局中护送她仓皇出逃的部下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辩解一句,生怕这位羞怒交加的红衣主教大人一言不合便大开杀戒——毕竟,尼莉克斯原本在圣教内部便以嗜杀而著称。
黑暗的雨夜,黑暗的屋子,只听到外面的雨声和主教大人的粗重呼吸声。
过了许久,才听到这位主教大人说了句“去弄点吃的来吧”,这几人这才如释重负,一个出去找吃食了,另外两人则借口考察周边的环境安全与否遁了出去,直到远离了那位浑身上下散发着鲜血味道的主教大人,几名手下这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真的是,说了也不肯听,华夏哪里是她之前待的缅国那些小地方?这他娘的可是华夏!谁知道坐在小巷子里乘凉的老头子也许就是什么隐藏着的大boos呢?”
“嘘,你小声点,别被主教听到了,到时候判你一个‘以下犯上’,就是当场格杀了你,你也没啥脾气!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叫李云道的家伙,还真是难缠。说实话,我原来也以为他这回是死定了,主教起码安排了两三手后招,就是生怕他侥幸逃脱,谁成想居然半途杀出几个老怪物。”
“幸好我反应快,其他几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能把中国的黑白棋棋子当飞镖暗器一样使的,我这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不然怎么说华夏一直就攻不下来呢!这些年中枢可以说是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投入了华夏,但是见效甚微,而且据说这几年圣教在华的触角被斩去了不少,其中就有一些是拜那个李云道所赐。”
“哦,怪不得尼莉克斯对他恨得牙痒痒呢!”
“这你就错了,我可是收到消息,据说李云道是那个人的儿子,尼莉克斯的老情人就死在那人手里,所以她才会盯着那人不放,之前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引诱道格一起布下迷魂阵,就是想为老情人报仇雪恨,不过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
“对了,说起来也奇怪啊,按我们在西湖碰到的局面,好像人家早就提前知道我们的布局一般,那几个在街心公园下棋的老头子,难道说我们当真就那么背,随便找个地方下手就能碰到一群早就在华夏隐居市井的老怪物?”
“说不上来,但我总觉得,一进入华夏国境,我就觉得自己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我,这几天我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就好像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们一样……”
安全屋就在闽东港口城市的一处海滨商务楼内,因为是周末,楼内没什么人,两人蹲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抽烟一边说着些闲话,只是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楼梯处一道黑影闪了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尼莉克斯调整着呼吸,她知道自己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自己终于为自己的狂妄自大付出了代价。她缓缓褪下红色的教袍,再脱去湿透的白色内衬,此时她早已经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对着镜子,她隐隐能看到自己完全的身体线条,可是就在这具完美的身体上,肩膀、小腹以及小腿上各镶嵌着三粒棋子,每一处棋子都陷入三分,没有流血,伤势却远比流血要更加严重,尤其是深深嵌入她平滑小腹中的那粒棋子,当时那巨大的力道便让她的五脏六腑瞬间移位。
鲜血随着她的咳嗽声不断地喷溅出来,她很清楚,像这样的污血体内还有许久没能排出来,也许,往后,这三处伤势会陪伴她一辈子。
对着镜子,她狠狠咬牙:“李云道!”
对李云道,她原本只是想用杀掉他的方式来报复杀掉她爱人的“红狐”,可是此时,她却对李云道恨之入骨,如果那家此刻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用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方法来杀掉他,杀掉那个比“红狐”还要狡诈还要卑鄙和无耻的家伙!
一丝细微声响触动了她敏感的神径,她几乎想都没想,披上红色教袍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