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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靖从没想到会在江州碰到这个人。初冬,这座原本的工业重镇到处散发着一股浓郁的煤灰味。走出平晓奇就读的江州大学,一辆本地牌照的黑色奔驰停在了他的面前,后车窗缓缓下降,坐在后座上的人也正微笑着缓缓摘下墨镜:“老朋友,好久不见!”
欧阳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黑色奔驰很快就到了一处湖畔的五星级酒店——酒店很新,显然是这两年刚刚才落成的,他被带到了酒店顶楼的一处长包套房内,站在落地窗前,楼下的湖畔美景尽收眼底。
“视野很不错,但你突然露面,不单单是为了请我来欣赏美景吧?”欧阳靖双手插在裤兜里,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名字应该早已经在官方的纪录里被抹去的男子。
“平栾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调查?”那人在酒柜旁倒了两杯威士忌,其中一杯递给站在落地窗边的欧阳靖。
欧阳靖皱眉看向那人:“你想干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平栾做错了事情,被人拿下,这我无话可说,但他究竟是怎么上的贼船,背后还有没有隐情,你不方便出面的话,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吧!”那人轻抿了口酒,默默看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时间过得太快了,眨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进二部接受训练……”
“够了!”欧阳靖语气平和,但眼神却依旧坚定,“既然你已经离开了,而且秦老在世时,已经帮你将身份都洗干净了,又何必回来趟这个浑水?如今的二部也已经不是从前的二部,多数人你也都是不认识的,年轻人做事比我们当初更有冲劲,这些事情,他们自然会去查的。就算他们不查,我也会接着查。你管好你自己的这些生意,平平淡淡地搂着老婆孩子过日子,不好吗?”
那人苦笑一声:“好是好,但平栾死了,总要有个说法吧?”
欧阳靖转过头,眼中有些愤怒:“你想要什么说法?你想要谁给你说法?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旁人给你说法?”
那人没料到欧阳靖反应如此强烈,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才又苦笑一声:“你对当年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欧阳靖轻哼了一声:“你当我是彭胖子不成?当年的事情,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换成是我,身负重任,也一样会那么做。彭胖子到今天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大概平栾到自杀前,也不知道,其实你还活着。”
那人叹息一声:“我也不想的。只是,卧底不好做,尤其是干着卧底的时候,要对付自己人,这种事情更是让人为难……”
欧阳靖道:“平栾的事情,我奉劝你最好还是不要管,虽然我知道,以你的脾气,我说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但是你要知道,一旦被那些人知道你还活着,你现在的生活,你的家庭,你的老婆、孩子……”他顿了顿,才又接着道,“都将面临着灭顶之灾。”
那人喃喃
道:“这些我都清楚,但是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难道还要这样继续躲下去吗?那些吃人的恶魔,难道说真的就没有人会收拾他们吗?”
欧阳靖斩钉截铁道:“一定会有人收拾他们的,而且有人正在这么做,还做得非常不错。”
那人困惑地看向欧阳靖:“你是说那个年轻人?”他笑了笑,摇了摇头,“除了背景显赫些外,我倒真的没能从他身上看到什么可取之处。嗯,他在江州的时候,弄得动静很大,但在我们看来,也只不过是孩童过家家的游戏罢了,跟那些人比起来,他对付的那些涉黑的混混简直就是天使!”
欧阳靖握着威士忌的酒杯,闻了闻,摇头道:“那是你太不了解他了,你若了解,你一定会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那人迟疑了一下,才笑道:“你不会是说他能与他的父亲相提并论吧?”他似乎觉得这是一个笑话,毕竟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惊世绝伦的红狐。
欧阳靖摇头道:“不,他跟红狐是完全不一样的。我的意思是……我好像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秦老的影子……”
那人微微一愣,而后默不作声地轻抿了一口酒——他回想着那位老人的音容笑貌,回想着老人当年给他们上课的场景,回想着老人对着自己耳提面命的画面,这一刻人,他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上次拜托你打听的事情,有结果了吗?”良久,他回过神来,轻声问道。
“嗯,老爷子有遗愿,让秦家人将他的骨灰洒了在了东南海域,你我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欧阳靖望着那湖面,也回想着一些事情。
“好,谢谢!”那人点点头,话锋一转,“平栾……他儿子在江大……你刚刚去过了?”
“去了,小家伙很懂事,比我们当年要懂事得多。”欧阳靖有些欣慰地吁了口气,“也许是因为他妈去世得早,平日里老平也没时间管他,晓奇比普通孩子要早熟一些。来江州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怎么跟他开口说平栾的事情,最后……他自己猜到了……”他想了想,不知为何,平栾账户里平白多出两千万的事情,还是没有提及。
“吁!”那人又长长地叹息一声,而后认真地看向欧阳靖,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