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这一句话拐了起码十个音。
说是好像有“奇怪的东西”,其实他更想用别的一些词汇来形容。然而现在这天太黑了,氛围诡异,还没说出那些词光是想一想就足够令人背脊发凉了。
苏恪安很快就开了门出来,对于被吵醒这件事也没什么不满的情绪,只是懒洋洋地问了一句:“什么奇怪的东西?长什么样?”
不知为何,看见苏恪安出来,安德就莫名感到安心。他眼神里的惊恐渐渐褪去,仔细回忆起来。
“那个东西很大一团,有好多细细的触手……”
昨天晚上他睡得早,睡到半夜三点过时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地摸到厕所,不小心就从厕所的窗户看到农场南边出现了个诡异的东西。
按理说雾那么浓,从厕所这边是看不到他种的那片林子的。可那东西发着绿光,体型又是很大一团,很是打眼。
他精神了些,仔细看过去,就看到那巨大的绿色光团里伸出了好几只触手,触手上面还吊着个人似的。
看清楚的那一瞬间,安德吓了一跳,这才连忙跑去叫苏恪安。
听完,苏恪安思索了会儿,道:“我去看看。”
安德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试探地问:“需要我陪你去吗?”
虽然他很害怕,但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好奇。反正有苏恪安这个魔法师在,他应该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吧?
苏恪安随口道:“想去就去吧。”
安德于是连忙在客厅里拿上一盆暖豆,跟在了苏恪安身后出去。
两人慢慢朝着南边那绿色的光团走。靠近那片林子时,苏恪安感受到了一股魔力。这股魔力很强势,带着攻击威胁的意味,直直冲着苏恪安而来。
一股风吹过,周围的魔松发出了急促的“沙沙”声,整个氛围显得更诡异了些。
安德不由得再靠近苏恪安一点,指着前方道:“病秧子你看,它那条触手上,是不是正倒吊着一个人?”
苏恪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眼看去,确实看见了一个被倒吊着的人。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袍,两条腿被光团的触手绑着,上半身正在奋力挣扎。
等走近些,两人才看得更清楚。绿色的光团是一棵奇怪的柳树,那些触手都是柳树的柳条,一根柳条就足有一人手腕粗。
柳条正在抵挡着附近魔松发射的松针,那些尖锐的松针扎在柳条上,扎出了小小的洞,洞口流出发着光的绿色液体。
察觉到有人靠近,那柳树的其中两根柳条就迅速朝着苏恪安和安德刺过来,但柳条还没接近,就被一道黑紫色的光芒砍断。
柳树顿时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吼声,几条柳条扭着,却是再也不敢动手了。
安德惊魂未定,目光钉在了苏恪安身上。
这病秧子使用的魔法居然这么厉害。
被绑着的那人听见动静,立马看了过来。看清来的人是苏恪安后,他眼睛一亮,嘴里急切地喊着:“苏先生,救救我!”
苏恪安闻言,仔细看了眼被倒吊着的那个人,才发现是昨天白天跟着弗葛里和罗伯特一起来,在进包间前问他魔物相关的事的那个大魔法师。
苏恪安没急着救他,而是问:“大半夜的,先生怎么会在我这小小农场?”
现在可是深夜,又冷、雾又浓,要不是心怀鬼胎,怎么会偷偷跑到他农场来。
大魔法师噎了下,这时绑着他的柳条似乎更收紧了一些,他痛苦地叫了一声,连忙喊道:“苏先生!是有人叫我来的!苏先生!求您救救我,您救我下来我就告诉您那个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苏恪安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地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大魔法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不理解,为什么白天看到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现在这么冷漠,而且一般人在听说有人可能要害他时,不是会很担忧紧张吗?
可现在的时机容不得他想个明白,感受到柳条越缠越紧,大魔法师又痛苦地喊道:“苏先生,求求您救救我吧,只要您救了我,让我为您做什么我都愿意!”
苏恪安闻言,像是突然感兴趣似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才挥手,用魔法斩断了那根绑着大魔法师的柳条。
大魔法师倒栽葱似的掉下来,他连忙拉开腿上的柳条,看也不看苏恪安一眼,而是跑到一旁捡起自己遗落的魔杖,骑上魔法扫帚就准备跑路。
柳树嚎叫着,又不敢对苏恪安动手,只好把气都撒在这大魔法师身上。它愤怒地又让一根柳条向着大魔法师刺过去,但还没碰到大魔法师,那根柳条就被黑紫色光芒笼罩着,再也动弹不得。
“你等会儿,我问点问题。”苏恪安道,然后朝着大魔法师缓步走过去。
大魔法师被刚才柳树突然行动吓了一跳,这会儿跌坐在地上,整个人脸上还带着没消散下去的惊惶。
他颤抖着,看着柳树在苏恪安说完话后一动不动,那根柳条就停在他不远处的地方,还看着苏恪安朝他一步步走来。
然后他听见苏恪安温柔地问了一句:“承诺别人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
大魔法师说话都在哆嗦:“我……我没有反悔……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