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舟的声音很急, 一字一句蹦出来的显得格外凶。
鸦透本来就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此时被问懵了,眨了眨眼,注意到面前这个人虽然是银发, 但是是短发。
他不是离昀。
如果是离昀, 是不会这么跟他说话的。就算最开始哄骗他, 到最后也不会凶他。
想到这里,鸦透嘴巴一瘪就不自觉委屈,张嘴就要哭:“你又凶我。”
昀舟忍着怒气, 被问住了:“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刚刚。”
从睡梦中被人喊醒并不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特别是之前耳边一直有杂音, 加上天气太闷热本来就很难受, 现在还有冰凉的手在他脸上捏来捏去,鸦透现在真的很难受。
一难受就想哭,他蹬了蹬腿,想把捏住他的手给拉下去。
“你走开。”
“我想睡觉。”
只不过迷糊的时候连动作都是软绵绵的, 力度不像是拉,更像是在蹭,猫爪子一样抓他。以这样的力度根本无法拉动一个成年男性, 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鸦透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反复嘟囔着“我要睡觉”。
他额上全是汗, 眼睛半睁着, 连说的话都有些含糊不清格外黏糊。
星星灯照亮的范围有限, 胳膊和小腿因为水质差泛起的红到底消退没有现在无法查看。昀舟感觉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好心过来给鸦透重新上药,却憋了一肚子火。
他松开了捏住鸦透脸的那只手,神色不明地站在床边。
少年腿上还盖着薄毯, 因为刚刚乱动蹭掉了一点,昀舟隐晦地扫过那块露出的地方。鸦透却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像个毛毛虫一样往昀舟的方向挪动。
“不解释还想蹭过来。”
此时昀舟面无表情,像个格外苛刻的评价员,吝啬地给出自己的评价:“贪心。”
他很少有这种焦躁地感觉,胸腔里憋着一股气让人格外难受。少年的不解释给了太多可以想象的空间,淡金色的眸里翻滚着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格外失控,还会联想到一些更糟糕的事情。
这让昀舟极其厌恶。
他为什么要在意?
这个小鬼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自己也不喜欢他,所以那丁点的在一只是失误让他过敏之后的愧疚。
黑暗里有谁低声骂了一句:
“烦死了。”
说这话的当事人,却在下一秒蹲了下来,拧开药膏将药重新抹在鸦透的手臂上。
“最后一次。”
……
鸦透真正醒来是在昀舟已经涂完手臂马上要涂小腿的时候。
他在001的狂轰乱炸下终于清醒。
手臂上清清凉凉的,盖住了皮肤的不适,鸦透蹭一下坐起来,迷糊辨认出坐在床尾的那个人。
不再像白天那样一身黑,穿着宽松的衣服,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手里拿着药膏,正在用指尖蘸取。
“……昀舟?”
昀舟其实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鸦透醒了,此时撩起眼皮,“你这一次认出来了?”
他说的实在莫名其妙,鸦透心里茫然。
他还有什么时候没认出来吗?
昀舟现在语气很奇怪,鸦透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但幸好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迷糊,导致反应也很迟钝,根本察觉不到昀舟话里的阴阳怪气和更深层次的意思。
“你为什么在这儿?”
因为太迟钝,鸦透没有说出昀舟预期里的那句“我之前有认错过吗”,反而很自然地就转了话题。
“三个小时清洗一次,你清洗了吗?”
说完,昀舟还扬了扬手里的药膏,“我进来还能干什么?难道进来看你不穿裤子?”
鸦透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愣愣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腿上盖着不属于他的薄毯。
上衣虽然长,但也没有长到可以遮住腿的程度。衣服下摆因为刚刚乱动加上突然坐起,已经脱离了原本的位置,此时什么都挡不住。
大腿侧边露了一点,如果光线充足,不管是陷在床里的白嫩的腿肉,又或者藏在衣服和薄毯之间那一点点的底裤,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
鸦透傻眼,热意窜上来,耳朵变烫,此刻坐立难安,听得也有些尴尬。
他想把薄毯扯上来一点,只是刚扯了一点过来,另一边就被昀舟扯住。
他皱眉:“你把腿全盖住了我怎么给你重新上药?”
鸦透瓮声瓮气道:“我可以自己来。”
“上药的地方要重新清洗,你能自己来?”
鸦透:“……”
他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定,“那还是你来吧。”
—
昀舟捏着他的脚腕,这次上药的力度比之前要大。
不算痛,但鸦透觉得现在的昀舟似乎有些生气。
全程冷着一张脸,在上药的时候没有跟鸦透说过一句话。面前的男人好像又回到了审判时候的样子,虽然没有笑,但身上的冷和周围的温度都如出一辙。
不过仍旧是有区别的。
因为在昀舟过来找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