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连闯了三次红灯的话。
他死拽着她的手,两人紧连在一起的掌心已经出汗,而他似乎毫无觉察,脚步没有任何停留地穿过小区大门,进电梯,上楼。
打开家门的那一刻,时陆仿佛刹那间浑身松懈下来,他松开紧握着她的手,肩膀微微下垂,就连脑袋都低了下来。
时陆揽住她的腰,把整张脸都埋在她怀里。
“鹿鹿”千萤担忧地摸了摸他头发。
玄关处,光被柜子挡住,昏暗狭窄。
时陆呼吸声又闷又热,他声音低低的,难受道:“阿千,我头疼。”
千萤抱住他,紧贴着的心脏处感觉到他的沉缓跳动。男生把她箍得尤为紧,极力汲取着她的体温,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身体甚至还在隐约颤抖,就像在展厅那刻一样。
过了这么久,他的情绪丝毫未曾从中抽离出来。
千萤心口胀得发酸,手指轻抚过他的脑袋。
“不痛不痛。”她闭上眼睛,压抑住心底的难过,轻轻的:“很快就会好了。”
两人在悄无声息的房子里静静相拥,不知过了多久,千萤感受到脖间潮湿温热的痕迹,很浅,却让人难以忽视。
时陆头埋在那里,一动不动。
“宝宝。”千萤突然叫他,偏过头,轻声道:“我最爱你了。”
“真的吗?”时陆鼻音瓮瓮的。
“嗯。”千萤手指摸到他的脸,轻抬起来,在他发红眼睛的注视下,倾身凑近,触碰上温热的嘴角。
少女在耳边喃喃:“所以不准再为她难过了。”
这是时陆时隔数年,第一次见到他记忆中的那个人,疼痛会让他忘记一些东西,那次高烧过后,时陆其实已经开始记不清她长什么样了。
后来随着头痛一次次发作,那段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只剩下一两个破碎片段。
除了偶尔噩梦,他清醒时几乎想不清十岁前发生的事情。
陆医生说他是选择性记忆障碍,但在某种程度上,那段经历作为他的病因,或许忘记也是一件好事。
时陆以为自己早就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了,然而在那里看到她的第一眼,所以被遗忘的画而一幕幕在脑中回放,没有任何缓冲地撞了过来。
眼前的人就这样和记忆中重叠在一起。
她睡前坐在床边给自己讲故事书,每天风雨无阻接送他上钢琴课,温柔蹲下来用手帕擦去他额上顽皮弄出来的汗水。
在她离开之前,时陆拥有过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妈妈。
所以在她离开之后,这个打在身体的烙印,成为了他这辈子都无法根除的病。
时陆永远难以释怀。
原本这个应该美好放松的周末因为意外出现,变得压抑沉重无比。
当天夜里,时陆噩梦缠身。
那个闷热的下午一遍遍在而前反复,恍惚中,他极力奔跑着,身体已经脱力,喉间干渴,稍微一用力呼吸就会呕吐,这次车里坐着的人有了模样,赫然就是白天看到的那张脸。
未等他追上去,画而一转,车里的那个人又换成了千萤,她冷漠看着前方,头也不回。
时陆心脏骤停,铺天盖地的恐慌疯狂袭了过来,喘不过气,快要窒息而亡。
耳边隐约听到“啪嗒”一声响,有光骤然打在他眼皮上,时陆猛地睁开眼,大口呼吸。
“鹿鹿,你做噩梦了吗?”千萤关怀的脸出现在视线中,一只手放在额头轻轻擦拭着,时陆不假思索把她搂在怀里,死死抱住。
“阿千”他眼皮滚烫,脸用力蹭着她脖颈,浑身都在打颤。
“别怕,我在这里。”千萤摸到了他的后背,春寒料峭,他整个睡衣布料却都被汗水浸透,额发紧贴着肌肤。
“我刚才梦到你走了”时陆颤抖着声音说,半边意识还停留在方才切身经历的梦境中,恐惧不已。
“梦都是假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你从前也是这样答应我的。”他惊惶不安,只能徒劳抱紧她。
千萤鼻间一酸,轻抵住他额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鹿鹿,就算风筝飞得再远,它始终会回到拿线的那个人手里。”
“我的那根线永远在你手中。”
夜晚安静,她的话语缓慢而有力,时陆望着她坚定的眸子,不安的情绪一点点冷静下来。
他轻轻地“嗯”了声。
男生脸上渐渐恢复平静,瞳孔深处却仍然写着惶恐,发呆茫然地看着她,被吓坏了样子。
千萤心头发软,凑过去亲了亲他。
“宝宝。”
时陆睫毛轻动,垂着眼把玩着她的手指。
“宝宝。”
手指转移不了注意力了,时陆又把脸蹭到她睡衣上。
“宝宝。”
千萤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嗓音里带了笑。
须臾。
“嗯”时陆低低应了声,没有抬头,千萤手指摸到他发烫的耳尖处,揉了揉。
“你耳朵怎么红了?”千萤明知故问。
“你不喜欢吗?”
“喜欢。”时陆这次忍不住抬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