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搂着谢危的腰又睡了许久,谢危虽醒了,却也没有收回搭在姜雪宁肩上的手,他静默地凝视着眼前人。 此时此刻,室内的掐丝珐琅嵌玉香炉里的龙涎香余香袅绕,而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怀中蜷缩着像只猫一样紧紧地靠着他。 莫名想起张遮,纵然青山遮不住… 又想起鲜衣怒马的燕临,亦是他的胞弟,是了,那么多人都稀罕他怀里的宁二。 若是不对她更好些,恐怕她会不要他。 谢危闭了闭眼,心里已然少了许多醋意,而且静下来思索了一番,张遮那般光风霁月的清正廉洁之人,也该有钟情之人相随半生。燕临那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该另有一番天地。他已经不再计较他们与姜雪宁曾经的羁绊,只是往后便只有他谢危一人了。 仰慕张遮的人大多数都是书香世家与官宦世家的姑娘,听说上门提亲的人都快把张府的门槛踏烂了。 谢危嘴角泛起意味深长的笑意,而钟意燕临的西域公主,这两日便要来京城觐见了。 谢危的笑意愈浓,忽地觉得惹人头疼的事情也不过尔尔,“宁二啊宁二,你这样的小骗子倒是骗了许多人。” 廊檐下刀琴倚坐在阴凉处,不解地看向谢危的卧房,“怎么姜姑娘一来,先生也不晨起奏琴了,而且连早膳都没用。” 剑书一副习以为然的模样打了个哈欠,招呼他去前厅,“都午时一刻了,想必今日厨三娘做了咱俩都稀罕的那道酥山栗醉鸡。” 刀琴闻言一跃而起,骂骂咧咧道“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 剑书笑声爽朗“谁让你这个榆木脑袋守在先生门外的?在府邸能出什么事?” 刀琴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日血溅当场的惨状他印刻在脑海中,他也不想像是失心疯一般谨慎,可抹不去的记忆又要如何?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中淡淡风 姜雪宁睡足了才醒,谢危刚给她换上藕绿色掐腰荷花裙,她就唤莲儿进来为她洗漱梳妆, 看姜雪宁坐在妆缳镜前,纤纤玉手往脸上涂面脂时颇为认真的模样,倒是少了几分娇纵,多了几分娴静。 谢危抖了抖月白道袍的广袖,瞥了她一眼“今日你要出门?”姜雪宁笑吟吟道“先生不是要去与故人相聚,我出门去街市上逛逛,再回趟姜府把桃仁带来。” 谢危想起那只猫难免头疼,叹了口气“送你猫是哄小姑娘的,不是让你带来招惹我的。”姜雪宁不理他,心底打定主意偏要带桃仁回谢府,好好折腾谢危一番。 莲儿从妆奁中拿出香粉为姜雪宁敷上,又细细地抹胭脂,姜雪宁看着妆奁里多了许多面饰,咦了一声“这是何时多的?” “姑娘今日唇脂很是好看呢。这面饰是刀琴昨日送来的,有花钿,翠钿,云母珍珠…”莲儿解释道,又拿起螺子黛为姜雪宁描了远山眉,贴花钿、描斜红。 姜雪宁看着妆镜里的人儿‘冰雕玉勾玄胆鼻,往生河上菱唇艳。色若春晓之花,芙蓉面寒。’莲儿在一旁,惊叹道“姑娘如今真真是不比从前的稚嫩模样了,这两年出落得越发的美了。” 姜雪宁掩面而笑“就你嘴甜,去找剑书多要些碎银子,今日我们去集市上的南北铺子多买些糕点,还要去趟醉仙阁带两坛青梅酒。”莲儿蹦跶着去找刀琴了, 姜雪宁清脆悦耳的笑声过了好久才停歇,她抬眸看向谢危,“谢居安,你不觉得莲儿跟刀琴很般配吗?” 谢危“这要问他们二人的意愿,不能强求。” 姜雪宁“……当时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谢居安觉得是强求不来的。” 谢危扶额笑道“强扭的瓜或恐不甜,但我谢居安得到便足以。” 话外之意,甜与不甜否皆是他所愿 姜雪宁顿住了“。。。。。” 姜雪宁踏出谢府的府门时,一眼就望到了停在石雕石狮前的那架马车以黑楠木为车身,雕梁画栋,巧夺天工。 姜雪宁低声道“这是谢危的马车吧?” 莲儿连连点头“是长公主赐给帝师的马车,刀琴说了先生嘱咐过他,姑娘出门马车随从都要最好的。” 姜雪宁心底一软,最好的… 姜雪宁想起谢危也要出府,便问“那谢危怎么去赋缘山?” 莲儿扶着姜雪宁踩上马蹬,“刀琴说先生是骑马去的。” 姜雪宁瞥了她一眼,打趣道“整日嘴上不离刀琴,是不是落花有意?” 莲儿倒也没恼,而且羞红了脸叹口气道“姑娘也别打趣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人家心底或恐不是我。” 姜雪宁不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