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卿来之前曾听阿父说过帝师的身世,很是敬佩在那样百鬼夜行的冰风寒窑中生存于世的小世子。 “宁宁,别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你跟我说说如何骗到燕临?” 楼兰卿很诚恳的看向姜雪宁,姜雪宁思索片刻, 燕临如今已然梦境中见到了第一世不堪回首的往事,她虽去开解了,但燕临总还有些拘束,好在燕临很听谢危的话,以兄长的话唯命是从,也越来越依赖谢危这位长兄… “燕临与先生关系甚好,连我都比不过,先前他执意去北疆驻守边关,先生大病一场,他便寸步不离,生怕先生再气郁凝病。”姜雪宁如实说道, 楼兰卿懵了“我们西域回去的使臣说燕小将军因为重要之人才不去西域了,故而我才来京城觐见。” 原来重要之人竟是帝师大人? 谢危解释一番“若是在京城他尚且听我跟舅舅几句话,一旦到了西域,他就是放了缰绳的野马。” 姜雪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先生病了一场” 谢危抖了抖道袍的衣袖,轻咳一声,“其实谢某有所顾虑,只幽州台一面之缘,为何楼兰姑娘认定了燕临?” 楼兰卿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与他并非是幽州台一面之缘。” 于楼兰卿而言,鲜衣怒马的小侯爷燕临不仅仅是幽州台遇到的那个杀伐决断的小将军…… 更多的是幼时往上京觐见时在南街见到的那个把蹴鞠踢到她脸上的少年郎, 那时她不满十岁,她皱着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 而一旁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抱着蹴鞠,有些束手无策,“你别哭啊,你怎么跟宁宁一样爱哭鼻子啊?” 小丫头掩面而泣,燕临见她哭得凄凄惨惨嘴里还嘟囔着,“你把我的脸砸得不好看了,我就不是北疆最好看的小姑娘了。” 燕临弯腰为她擦了擦眼泪,哄道,“你长得很好看,别哭了,要是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为你撑腰。” 小丫头不好哄,泪眼朦胧地看向他,“明明是你欺负了我…” 燕临叹了口气,蹲下身给小丫头指了指南北铺子里摆的冰糖葫芦,问她,“唉唉唉怎么又哭了?你要不要吃南北铺子的糖葫芦?” 小丫头瞬间止住了哭腔“要” 燕临将自己的蹴鞠塞到小丫头怀里,起身就去了南北铺子 ………… 可惜还未等少年郎将糖葫芦买回来, “阿卿。”她的阿父就找到了她,牵着她上了马车。 小丫头看着怀里金丝缝制成六叶桃形的蹴鞠,喃喃道“蹴鞠…还没给他” 她在马车上看着纱幔外的南街离她越来越远,直到出了高峻巍峨的城门。 她瓮声瓮气地说道“阿父,我刚刚遇到了京城的小郎君。” 她还记得阿父摸着她的头,看到她怀里的蹴鞠“这是宫里的蹴鞠,由八块剪裁过的牛皮,经过火燖、水鞣等工艺将其软。恐怕你见到的小郎君不是将相嫡子就是侯门世子。” 楼兰卿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阿父认真地嘱咐她,“若是阿卿想再到京城要等阿卿及笄之后。” 及笄…… 她总是跟在阿瓮身后,蹴鞠替代了她的那匹白蹄乌,成为了她的玩伴,她每日都问一遍,“阿瓮,我何时及笄?” 阿瓮一遍遍解释“及笄就要等阿卿十五岁。” 她便日日盼着及笄,能到京城觐见时再见到那位少年郎。 五年后,楼兰卿十五岁,而燕临也满二十,已经行过了冠礼。 楼兰卿在进京路上得偿所愿地见到了燕临 ……………… 听完前因后果,姜雪宁不懈“那为何你不同燕临相认?” 楼兰卿神色一怔,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时兵荒马乱的,萍水相逢就好,如今再续前缘也不迟啊。” 谢危却在一旁沉默不语,他记得燕临曾与他说过,幽州台燕临曾刺伤一女子。 楼兰卿在心底深深地叹息一声,那时她怎没有去与他相认?只是,燕临已然记不得她是何人。 在幽州台她失了礼数,上前拦住了燕临的去路,燕临抬眼冷冷地看向她,下一瞬,他手中那把三指宽,陨铁铸成的剑刃就抵在她脖颈处,“你是何人?” 楼兰卿被他眼中淬了毒的冰冷吓得浑身颤抖,泪眼婆娑地凝视着金戈铁马的燕临。 儿时的一场邂逅相遇,到头来只是白驹空谷…… “……你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