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们调查,梵特公司与您没有任何仇怨,”右边的调查员咬重了音,“他们的数据库也不可能被入侵篡改。”
女调查员喝了口水,耸耸肩:“当然,如果你能证明他们的防火墙也会被入侵,那你说不定就能无罪释放了。”
俩人的态度随着甩出来的“证据”变了不少,似乎认定了季行觉就是出卖基地坐标的叛国者。
如果不是季行觉还有“元帅夫人”这一重身份,达梅尔又虎视眈眈地守在外面,或许他们已经开始严刑逼供。
季行觉斟酌了一下,刚要说话,右边调查员的终端响了两声。
他低头看了看,脸色一怔:“审讯先停一下,季教授,得委屈你在安全部待一段时间了。”
季行觉“哦”了声。
调查员站起身,声音冷了一个度:“您的背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啊,兰德上将来了。”
从审讯室出去,会经过休息厅,季行觉有点纳闷地望了一眼,果真看到了兰德上将。
兰德上将赖以生存的法则是“不要多管闲事”,所以他比一众同僚都活得长,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跳出来,亲自插手这种事,不仅德恩措手不及,季行觉也很惊诧。
就算兰德上将卖戚情的面子,也不用卖这么大吧?
“小季,”兰德上将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没事吧?”
看德恩似乎没意见,季行觉走进休息厅,礼貌地鞠了一躬:“托您的福。”
“C9构建的时候,你是和我打过报告的,”兰德上将淡淡看了眼跟在后面的两个安全员,“算算时间,是在伊瑟参与项目组之前。”
这句话一出,安全部的人脸色都微微一变。
“安全部干活一向莽撞,别在意,”兰德上将拍拍他的肩,“放心,我相信你。”
德恩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上将,您能拿出证据吗?”
兰德哼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个储存器交过去:“这是季教授和我报告时的演示视频。”
季行觉更诧异了。
兰德上将说的确有其事,在最初构建C9的模型时,他的确和兰德报告过,并且进行了视频演示。
但那也就短短的几分钟,他没想到兰德居然会录下来,并且储存了这么久。
“……我们会尽快核实,”德恩心底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但另一份视频记录更具信服力,季行觉依旧需要在安全部接受调查。”
兰德上将呵呵笑:“那我就不打扰各位调查了,季教授,我等你回来陪我下棋。”
季行觉被手铐铐着,难得还能显得风度翩翩:“乐意至极。”
安全部的牢房季行觉也很熟悉。
虽然只待过一周,不过那时他才从一场恐怖的遭遇里逃出来,转而又被关进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印象相当深刻。
再一次走进这种安静封闭的漆黑房间,心跳似乎都慢了一拍。
季行觉闭上眼,听着身后的门“咔”地一声合拢,深呼吸了几口气,脑中却还是止不住地翻涌起许多他不愿回想的东西。
被击中爆炸,蔓延成无边火海的星舰,抱着他逃亡在花海中,血一滴滴将馨白花瓣染红的卫兵……
门口忽然传来轻微一声“咔嚓”,打断了这些交织成片的回忆。
季行觉脸色略微苍白,额上浮着虚汗,慢慢睁开眼,见到来人,有些惊讶:“来这么快?”
戚情站在门口,回头淡淡嘱咐了一句:“退开吧,我和他单独聊聊。”
守在门边的警卫有点为难:“元帅,这不合规矩。”
“就算是犯人,也有隐私权,”戚情居高临下望着他,冷淡的眼神颇具威慑力,“何况他不是犯人。”
警卫干笑:“可是,您只是找季先生说几句话,也没什么隐私的事……”
戚情语出惊人:“我们是夫夫,你想围观我们接吻吗。”
警卫:“……”
季行觉:“……”
警卫呆了三秒,迎着戚情不似说笑的表情,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那,那您们聊,我就守在外面。”
门又关上了。
季行觉嘴角抽了抽,感觉戚情的牺牲有点大。
为了方便进行某些不合规的手段,安全部的小牢房里没有安装监听设备,只有几个摄像头。
牢房里的光线极为黯淡,戚情从怀里掏出个兔子形状的触摸夜灯,顺手放在桌上。
暖黄色的光蒙蒙亮起来,驱散了阴寒的黑暗。
季行觉的眉心跳了跳:“元帅大人,我预感到你似乎来者不善。”
戚情凉飕飕地道:“我说过吧,季行觉,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季行觉仰头望着戚情背着光的脸,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眼角稍圆,显得非常无辜:“那你抓到什么把柄了?”
“今年五月二十九日,晚上十一点三十分,”戚情道,“你伪装成一个普通游客,用假身份登上了离开帝都的星船,监控拍到了你的背影。”
他停顿了一下:“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你。”
他等着季行觉否认,或者用下一个谎言来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