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2 / 3)

指上戴着一只绿宝石戒指。

按常识来讲,这里挂的应该是主人家的画像。

但是钟明莫名从画中读出一点不详的意味。特别是小少爷背后的那团黑暗,盯着看久了,有种自己都会被吸进去的错觉。

越看越晦气。

钟明垂下眼,拿了帕子,低头继续擦台阶。

一张白帕子从左抹到右边,拿起来看,布料上全是褐色的污渍。钟明看着那痕迹,皱了皱眉,这黑色大理石的台阶,打眼看过去干净,一擦却这么脏。

他把手帕放进水桶里,搓了两把,帕子上褐色的污渍消失,水中漫出淡红色。

钟明看着那红色,鼻尖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腥味。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手颤抖了一下。

这不是什么简单的污渍,而是血。

这是谁的血?钟明心下震颤。

就在这时,鞋底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传来,钟明抬起头,还没看清楚来的是谁,水桶便被人一脚踹翻。

‘砰’的一声,血水哗啦啦地顺着楼梯流下去,一路畅通无阻,让钟明一上午的苦工付诸东流。

早上《简·爱》,刚刚是《了不起的盖茨比》,现在又演《灰姑娘》了?

这恐怖游戏还真是有意思。钟明低着头想,下一瞬,他被一股巨力提着肩膀拽起来,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

是杰克。钟明被迫与他对视,发觉这个白种人的五官长得很粗犷,身高有一米九往上,像一座山堵在他面前。

“不好意思,没看到你。”

杰克勾着嘴角,把他提溜起来站定,向下伸出手,掌心拍了拍他西裤上被血水打湿的地方。

“你的裤子打湿了。”

他仿佛很关心钟明的身体,视线由下至上,一寸寸扫过他的腿与腰,最后停在他脸上,带着伤痕的嘴角拧了拧:

“脱下来,我给你洗?”

一声嗤笑响起。钟明看过去,名叫乔的棕发男仆笑得前仰后合,见他看过来,略微收敛了些,眼神中赤裸裸地透出轻蔑。看着他的样子像是在看一只落入虎口的鸡。

“…不用了。”

钟明低头避开两人的视线。

他连拒绝的声音都那么小,姿态柔弱可欺,明明穿着一式的男仆装,腰部却极具地收拢,盈盈一握。他敛目道:

“我之后自己洗就好。”

杰克觉得口感,舔过嘴唇,已经在想晚上的单板床睡两个人会不会太挤。

“那就晚上再脱。” 杰克用一只手揣在裤兜里,低头打量一塌糊涂的台阶:“我帮你擦吧?”

钟明弯下腰,把帕子捡起来捏在手里,很怯懦地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杰克笑了一声,心想这新来的亚洲男孩,木是木了点,但胜在听话。

他用看玩物的眼神在钟明身上又扫了两遍,在他低垂的脸上停留许久——而且长得够漂亮。

看够了,他只管等着晚上的正菜,邪笑着转过身,脚踩着血水走下台阶,又在楼梯上留下好几排泥泞的脚印。

钟明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面上懦弱的神色消失,捡起水桶和帕子走到楼下,蹲下身,又从第一级台阶擦起。

打扫卫生这种体力活,头脑再好也没办法,没有捷径可走,只能一点一点做上去。从彩色琉璃窗户中照入,角度从低到高,又从高到低。

晚霞照进来的时候,钟明擦台阶才擦到一半。

期间大堂里半个人都没有。不管是早上的马修和玛丽夫人,还是其他的男仆,又或者是画像上的小少爷,都没有出现。

钟明不想其他的,只管专心擦他的台阶。

等到橙黄的晚霞照在钟明的脸上,李逸之溜出来,走到他身后:“干活这么卖力啊?”

钟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遂又低下头。

“哎呦。” 李逸之蹲下身,侧头看他:“受委屈啦?怎么还没擦完,有人欺负你?”

钟明没抬头:“没人欺负我。”

李逸之蹲在他身边,看着他又白又修长的手拿着帕子,动作慢而细致,擦个台阶像是在雕花一样。

“你这样要擦到什么时候?”

李逸之看得直皱眉头,照这个速度,怕是活到半夜都干不完。钟明面色不变,只顾擦台阶。

见状,他叹了口气,伸手拉住钟明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仔细将手指上的脏污擦干净,随后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放在了他手里。

钟明偏头一看,发觉那是个硬邦邦的黑麦面包。

面包显然品质不怎么高,比早上的粥好不到哪去,挣扎地从面皮下透出一点微薄的香气。

钟明推拒回去:“我不吃,你留着吧。”

“那怎么行。” 李逸之撕下一块,送到他嘴边:“早上你吃那么两口,干一天的活,还不饿吗?”

钟明抵抗不住,微张开嘴,牙齿上下动了动,味同嚼蜡。这个面包又干又硬,没有一点麦子的香味,入口还发酸。

他吃了两口,怎么都不愿再吃。李逸之无法,只好收回手,几口把面包塞进自己嘴里吃掉,拍了拍手对钟明道:

“你难不成是铁打的,不吃饭也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