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地上厚厚的煤灰卷了起來。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尘烟。但两人依然沒有动。刘子光很煞风景的按了按喇叭作为提醒。陆天明这才猛醒过來。上前两步伸出手:“卫总你好。”
卫淑敏很大方的微笑着伸出手和陆天明握了握。陆天明感慨的说:“一晃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沒变。”
卫淑敏指着眼角细密的鱼尾纹说:“怎么沒变。都老了。怎么。找我有事。”
“对。我想了解一下红旗厂的经营状况。探讨一下咱们两家厂联手的事情。”
“好吧。咱们边走边谈。这是你的车。”卫淑敏指着刘子光那辆造型粗犷的越野车问道。
“就算是吧。上车。”陆天明很有绅士风度的拉开了车门。卫淑敏也不客气。直接上了车。先给坐在驾驶位子上的“司机”打了声招呼。刘子光也很客气的说声卫总您好。
“走。去厂部大楼。小伙子认路么。”卫淑敏问道。
“认识。刚才就从厂部过來的。再说了。我也是咱红旗厂的子弟呢。”刘子光说。
卫淑敏很感兴趣的问起刘子光家长的名字。但是遗憾的是她并不认识刘子光的妈妈。
“咱们红旗厂最鼎盛的时候有上万人。一个厂的工人走在街上都不认识。沒办法。厂子太大了。三个厂区。两个矿山。就是管人事的也认不全啊。”卫淑敏感慨着。似乎沉浸在对往日荣光的回忆中。但是只有短短几秒钟。她就又恢复到女强人的神态。指挥刘子光说:“从左边这条小路穿过去。可以节省一分钟的时间。”
回到厂部。卫淑敏和陆天明跳下车。迎面走过來的红旗厂工人看到卫淑敏都很恭敬地喊一声卫总。从他们的眼神中就能看出。这种尊敬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随口敷衍。
卫淑敏也很随和的和工人们打着招呼。一路走进厂部大楼。刘子光停车落锁随后跟进。望了望身后步履矫健的年轻人。卫淑敏突然说:“这个小伙子当司机屈才了。”
陆天明一愣。随即醒悟过來。但只是笑道:“他也不是专职司机。还担任着我们厂的民兵营长职务呢。”
“这样啊……”卫淑敏也就不再提及此事了。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对里面打毛衣的大姐说了声:“马大姐。会议室的门开一下。”
“好嘞。”马大姐利索的拿出钥匙过來开了会议室的门。又去打了一瓶开水。拿了三个茶杯过來。瞅着马大姐小心翼翼往茶杯里放茶叶的架势。陆天明就知道红旗厂的日子不好过。
会议室设施有些陈旧了。但是打扫的很干净。窗子上装的还是八十年代流行的日立窗式空调。茶杯也是那种早年流行的白瓷杯子。上面还有红旗厂的标记。
卫淑敏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小本子和钢笔。示意陆天明也坐下。这时候刘子光走了进來。自己拉了椅子在陆天明旁边坐下。从提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
“好吧。谈谈你对咱们两家厂子合作的看法吧。”卫淑敏沒有提及半句私人间的事情。开门见山就是工作。
“是这样的。我们晨光厂最近盘活了资本。可是扭亏为盈了。你也知道。机械厂的原料绝大部分是各种金属材料。其中尤以钢铁为主。所以我想和红旗钢铁厂建立起一种长效的合作机制。就像是八十年代那样。你们供应原料。我们加工生产。出口创汇实现双赢……”陆天明侃侃而谈。卫淑敏不时在本子上做着记录。
“普通钢材我们可以供应。但是特种钢不行。技术上达不到。如果你们需要的量比较大的话。红旗厂也无法供应。现在的红旗厂。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产百万吨钢材的大厂了。现在铁矿石紧俏。作为中小钢企。我们连铁矿石都难买到。只有靠收购废铁來炼钢。焦炭的货源也日益紧张。这些都是不能回避的困难。”卫淑敏放下钢笔说。眉宇间有一丝悲凉。但很好的掩饰住了。
“据我所知。红旗厂有自己的铁矿、煤矿。以及炼焦厂。为什么会在原材料方面受限呢。”陆天明追问道。
“那都是老黄历了。矿山和炼焦厂。早就从红旗厂剥离出去了。现在被玄武集团控股。属于民营企业了。这是几年前重组后的结果。工人们空欢喜一场。值钱的被拿走。不值钱的一脚踢开。现在的红旗厂。只能艰难的维持生计而已。厂里的工人太多了。这个包袱谁也不敢接。这就是我们面临的困难。很难克服的困难。”
卫淑敏毫无保留的把红旗厂的困难说了出來。陆天明沉吟片刻道:“那么。你估计把厂子盘活需要多少资金。”
卫淑敏苦笑一声:“天文数字。无法估计。投资重组的口号喊了多少年。越组越差。工人们都怕重组这两个字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小步快跑。兢兢业业。先把肚子填饱再提其他事情。”
陆天明点点头:“懂了。现在注资和重组对红旗厂來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们需要的不是鱼。而是鱼竿。”
“对。工人对任何改变国企性质的注资和重组都抱有抵触态度。这也是上次的重组造成的恶果。我们的矿山和炼焦厂。就像变魔术一样消失了。厂里一分钱都沒拿到。玄武集团空手套白狼。一下子侵吞了数亿的国有资产。这场官司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