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内。 倚靠在栏栅上的安玉珊从婢女捧着的碗中抓了一把鱼食,松手将其洒落在湖水中,肥硕的鲤鱼争先恐后抢夺着那一片鱼食洒落的区域,水面一时激起无数水花。 正待她准备再抓一把鱼食时,余光撇到一抹青色的身影。 是绿离低着头快速走来。 “三小姐,事情已经都办妥了。”绿离说话时紧紧攥着放在身前的手,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 安玉珊扫了一眼绿离,心口一直憋着的那口气骤然松懈下来,强装淡然应了一声。 当她的视线落在绿离颇有些狼狈的模样时,眼中有些不悦,“去换身衣服。” 绿离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袖处有些划破的痕迹,裙摆底部也沾了些泥点。 她和三小姐行礼告退,在过院门时还有些走神,差点就撞到了人。 安玉兰以帕掩唇低咳,唯独露出一双柔媚带着病气的眼上下打量绿离,“这不是绿离吗,怎走得这般焦急?” “见过四小姐,奴婢一时没注意还望四小姐海涵。”绿离低着头行礼。 面前这位弱柳扶风的女子是三小姐同父异母的妹妹,乃是继母所出。 安玉兰见绿离虽竭力掩饰着,但还是看出了她不同往日的那般镇定的变化。 打量间她微微瞥到一点绿离没入衣领之中的脖颈上似乎有道血痕,再往下看,她的裙摆和鞋尖都溅上了一些泥点。 绿离怎么会这么狼狈? 安玉兰轻笑一声上前一步,柔柔地说道:“无碍,只是绿离啊,待在我三姐姐身边一定不太好过吧。” 她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想当初那紫鸳可是陪着她一同长大的家婢,三姐姐一个不高兴,说将人的腿打折就打折了,还把她丢到了那穷苦的庄子上自生自灭,我瞧着都心疼呐。” 安玉兰微微俯身凑到绿离耳边,微微勾唇,“你可要——小心呐。” 绿离垂眼看着地面一言不发,但呼吸却有些微乱。 说完这么多话的安玉兰突然眉心一皱,帕子紧紧捂着唇,重重咳了起来。 她身边的婢女连忙上前扶着她往外边走去。 绿离也闭着眼长长松了一口气,她转而摸上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脖颈,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 - - - 别院内。 江瓷月坐在如云的床边,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鼻子忍不住一酸。 她小心翼翼握住如云的手,手心上带有一层薄薄的茧,想着她之前的话语和行为,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虽然她也知道如云那般做的原因,但是这世上有多少人是能决定豁出自己性命为他人而活的呢? 倏然间,她想起之前如云和自己说她还有个妹妹,在那种情境下几乎是交代遗言一般。 而且她也想替如云做点什么。 于是江瓷月转头看向裴砚安,踌躇着开口道:“如云好像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小妹……” 裴砚安哪能不理解她后面想说的是什么,他视线划过她淡粉的眼尾,心想她的眼睛怎么这般浅,见到什么都会想哭。 “我会让人照顾的。” 可江瓷月却摇了摇头,“在如云醒来之前,可以把她送到我身边陪着我吗?” 她开始大着胆子提一些要求了。 裴砚安没有拒绝她,只说等回去后会让人去核实,没问题就将人带给她。 他们在屋内待了一会儿医女便进屋请他们避让一下,她要给如云换药。 江瓷月起身后被裴砚安牵着离开,她跟着裴砚安的步伐觉得有些吃力,有些地方难以言喻的难受。 但她又不敢说,只能闷闷地憋在心里。在走了一段路后,她终于还是受不了了。 “能不能,能不能走慢点?”江瓷月问他。 裴砚安有些疑惑看着她,他自觉自己已经迁就着她走得很慢了。但看到她微微出汗的额间,她难受似乎也不是做假,垂眼看着她有些局促的脚尖,突然恍然大悟。 “还很疼?” 昨晚她就一直喊疼,很是娇气。 江瓷月不敢直视他,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闷闷“嗯”了一声,“再走慢一点就好,好不好?” 从前怎么没发现,她的话语里总是带了点乞求的味道。 裴砚安看着她低垂的发顶,江家这些年究竟是如何养她的,才能养出这么个性子。 能将她随随便便嫁给一个老鳏夫,想来她那继母定然是没有好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