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如同一汪沉默的清冷山泉。
楚厘瞳孔骤然紧缩,像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等等,那人……根本不是方晴!不是方晴啊!他根本不认识那个人!
他当场就要喊出来,可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从卫昌袖中滑出,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他脖间。
“楚公子,慎言。”
喉咙被卡住,只要他开口,便会被划破喉管。
于是连哭喊都成了不可能的事。
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苏宜丹还有些不敢相信,脑子昏昏的。
一只宽厚的大手伸到面前,向上的掌心还带着薄茧。
她抬头,看到新帝冷峻的脸,正垂着眼看她,明
明没有表情(),却莫名令人感到几分温和。
起来吧?()_[((),总是动不动就跪下。”
苏宜丹迟疑了下,才将手放进他手里。
对方没有握住她的手,只是虚虚拢着,好借力让她站起。
萧寂言看向自己手掌中那只白皙玲珑的手,线条流畅、指尖纤细,与他骨节突出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尤其微微用力时,女子娇嫩的指尖便不自觉勾着他手心,酥酥痒痒的。
一起身,苏宜丹便收回手,拢入广袖之中,拘谨道:“多谢陛下。”
苏父赶紧上前,若不是碍着新帝还在场,他现在肯定已经一箩筐问题念了出来。
他安慰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这才做了个请的姿势:“陛下,宫宴的事到臣书房去说吧。”
萧寂言微微颔首,随苏父进屋去了。
原来陛下是正好来找他爹商量公务。
真是谢天谢地。
苏宜丹长长地松了口气,忙将方晴扶起来,开心道:“这下好了!楚厘被陛下亲手送进刑部大牢,就算能出来也要脱一层皮,日后再不会出来祸害一方了!”
脆桃那天在街上被楚家的府卫扭在地上,现下看到楚厘也被扭送出去,自然更觉得扬眉吐气,叉着腰无声大笑。
“这就叫!恶人自有天收!”
主仆二人说了几句话,方晴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直无声地站在那里。
苏宜丹愣了愣,问:“怎么这个表情,是伤口还疼吗?说起来二狗买药也快回来了吧。”
方晴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
方晴又看她一眼,似是下定决心,又扑通跪下:“父母遇害,我也没有别的亲人,身如浮萍、不知归处,还望苏小姐能收留我,小女愿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你这是干什么!”苏宜丹一惊,赶紧和脆桃一起把她拉起来。
末了她看着面前的女子,一时也陷入沉思。
这么一说也是。
方晴如今父母双亡,没有别的依靠了。就算自己出去立女户,那也需要一定资产保证、要给朝廷交户税的。
瞧她性情沉稳、处变不惊的,要养活自己倒不难,难的是如何一个人安安稳稳活下去。
楚厘虽入狱,但这世上张厘赵厘数不胜数,再被纠缠又该怎么办?
同为女子,苏宜丹明白如今这世道,年轻貌美的女子孤零零一个是很难清静过日子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
苏宜丹纠结着,方晴便抬眼看她,目光平静又坦然:“今日得苏小姐庇护已是万幸,若不方便就算了。”
这么一说,苏宜丹的心肠就软了,她拍拍脆桃:“也好,脆桃一直让我给她找个伴呢,你若不嫌弃,就留在我家?包吃包住、月钱四百,有什么好东西我都留一些给你和脆桃,你可愿意?”
脆桃的月钱是六百,毕竟伺候的年头久些,涨过几次。
方晴一瞬都没
() 有犹豫,立即又要跪下,被脆桃一把拉住。
脆桃双手搭在身前,说:“你别总是下跪了,你看我,像我这样行礼就行。不过咱家里规矩不严,偶尔忘了也不打紧!小姐不会在意的!”
方晴微微屈膝,有些迟疑地行了一个万福礼。
她的动作看起来颇为生疏,许是寻常百姓家不讲究这些礼仪,不习惯倒也正常。
苏宜丹道:“等我娘回来,我带你去见她,把。她大概会问你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我娘人很好,不会为难你的。”
其实从她十五岁及笄起,苏母就念叨着身边只有一个丫鬟太少了。
万一有什么急事都分身乏术,所以早就打算给女儿再多添个丫鬟。
只不过苏宜丹觉得脆桃够用,再多有些浪费。
但经历了楚厘的事,好像身边再多个人,是要有安全感一点。
脆桃便拿出前辈的气势,去与方晴讲一讲在苏家做事的注意事项。
譬如家里地位最高的是夫人、不要对厨娘做的饭挑挑拣拣、门房小陈是个碎嘴之类的。
苏宜丹想起什么:“你有没有小名?”
一般丫鬟进了主人家都是要随主子喜好改名的,脆桃原先也不叫脆桃。
但方晴看着有十八九岁,直接改名难免有些别扭,倒不如拿个小名喊着。
方晴想了想,长久沉静的眼里终于划过一丝异色:“……回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