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1 / 4)

隐灼 池芒 3208 字 7个月前

诸洋扶着应酬完的晏峋下车, 一早接到电话等在门口的郑姨迎上来。

“怎么喝成了这样?”郑姨小声问。

诸洋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了。

前些天晏峋和他说,那天不会去公司, 结果没到中饭的点就来了。那天之后,晏峋就把什么事都往身上揽,简直比三年前,他们毫无根基的时候还忙。

晏峋在处理公事上的自制和果决他向来是敬服的, 可这回, 即便晏峋还是那副淡漠井然的模样,他还是知道完了。

宋朝欢肯定是没留下。

郑姨立刻会意。

那天宋朝欢回来,晏峋让她顾着厨房里的菜就好,还特意确认了两回中午烧的菜色, 都是宋朝欢爱吃的。

结果临开饭, 却看到宋朝欢过来厨房同她说再见。

笑着告诉她,如今自己的落脚点,往后的打算。

郑姨本来还想劝她两句的,可看见她脸上温软却灿然的笑意, 那些想叫她留下的话,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毕竟, 那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该有的明媚模样。

宋朝欢走了,郑姨有些空落落地去找晏峋。

却在游廊里看见孤零零镶在窗框里的男人时,顿住了脚步。

这个角度望过去, 那位置以往看见的, 从来都是宋朝欢。

她突然有些不敢去和晏峋说,自己还是想走了。

她怕晏峋依旧会告诉她:你不用走,太太过两天就会回来的。

这一回, 她不知道该怎么附和他。

…………

被诸洋送进正院,那隔着一道主屋的栀子香汹涌而来。

晏峋头微垂,脚步一顿。

郑姨以为他都站不稳了,焦急道:“诸助理你扶先生进去吧,我去厨房做点解酒汤。”

“晏总您还能走吗?”诸洋问着就要上手扛他。

晏峋突然觉得他们有些烦。

他并没有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抬手将诸洋的手挡开,晏峋直起身,站好,叫住郑姨:“不用去,我没事。”

他嗓音低又哑,声调却同平日没两样,郑姨有些吃不准,开口道:“我还是……”

“不用,”晏峋坚持,“去休息吧。”又对诸洋说,“你也回去吧。”

即便担心,也从没想过要逆了晏峋的意思。

因为在他们看来,晏峋从来是无往不利的。

将人打发走,院子里终于只剩下他一个。

天气愈发地热,蝉鸣呱噪。

晏峋只觉得还是很吵,人不自觉地朝东厢游廊去。

后院的草木没那么多,要安静些。

走进后院,视线下意识朝敞开的窗框里看去。

满月下,那幅被他折起来,又捏皱的素描纸,还躺在案几上。无人敢动。

他有些不懂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那天,他是想好好和她解释李思的事情。

好让她继续住在这里的。

晏峋不明白,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可为什么在看见宋朝欢,仿佛真的对他毫不在意了的态度时,会那么生气。

甚至把事情弄得,好像更进退两难了些。

余光里,晏峋看见那张宋朝欢一年四季都喜欢坐的竹藤摇椅。

他突然觉得有些累。

好像从七年前那个夏夜开始,他就像一台不停运作的机器。

没有一刻敢停下来。

好像一停下来,就会被视作无用,就会被放弃。

他不明白。

明明如今的晏峋,才是对她宋朝欢最有价值的。

她为什么,还是能走得这么心无挂碍。

呼吸有些重,晏峋走过去,坐下来。

这藤椅对他来说有些小。

他单膝弯曲,另一条腿朝前抻着,仰靠在椅背上。

阖上眼。

胃里灼烧般的难受。

他已经很久都不需要喝成这样了,但今夜他面对合作方恭敬斟来的酒,来者不拒到令对方都有些害怕起来。

合作方老总直给诸洋使眼色,想弄清楚是不是他们哪里做得不周到,得罪了他。

晏峋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此刻,被酒精迷惑的情绪,不受控地想到了从前在他下车时,就会等在门口的女人。

她不会问他怎么喝成了这样,也没有力气单手扶他。

只会藏不住担忧地靠近他,让他把整个人,都倚靠在自己肩上。

明明是纤弱不过的身量。

却好像自以为能撑持住他。

骨子里的那点恶劣,让他故意将重量压在她身上,慢腾腾地被她撑进主屋,放到沙发上。

任由她去拧了热毛巾,替他擦脸,擦手。

她做事总是慢吞吞的,可每次这样的时候,却总有种手忙脚乱的从容。

叫人发噱。

等他微睁开眼,小姑娘看着醉意濛濛的他,总会有些担心地笑笑,怕吵醒他一样,小声温柔道:“你先靠一会儿啊,我去煮点醒酒汤,你喝了再去洗澡。”

他有时会翘起唇角,乖乖点头,学着她的样子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