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赶紧摇摆着肥硕的腰肢迎了上来,浓妆艳抹也遮掩不住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这位郎君当真是识货之人,只不过咱们秀儿可不是一般的姐儿,不仅身端儿好,模样好,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皆通,更是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只是家里犯了罪,这才流落至此,所以这价钱……”
话音未落,公子哥已然一个巴掌甩到婆子脸上,骂道:“休要聒噪!赶紧的带爷爷上去,爷爷是讨价还价的人么?咱丢不起那人!若当真让爷爷满意,赏你个十贯八贯的算的什么?可若是让爷爷不爽,信不信拆了你这破窑子?”
“诺!诺!请郎君随奴家来……”婆子捂着火辣辣的脸,屁都不敢放一个,赶紧的领着公子哥顺着楼梯上楼。
这长安城里卧虎藏龙,遍地都是王爵公侯,顺便拎出来一个,都足以让她这小小的窑子瞬间灰飞湮灭。在东市这边混了大半辈子的婆子焉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一看这位的气派,那就不是一般人家。按说这等人物虽然嚣张跋扈动辄打骂,但只要伺候得舒坦了,绝对不吝啬与金钱赏赐,倒也不亏。
其余几位友人跟着进来,见公子哥儿跟着婆子上楼,俱都嬉笑调侃几句,他们可看不上这破窑子,这等地方俱是那些市井商贾小贩们汇聚之处,这等人最是腌臜肮脏,若是不慎染上什么怪病,那可就倒了血霉……
是以几人围坐在厅中,名小厮上了茶水,便言谈无忌的吹侃起来。
公子哥儿随着婆子上楼,推开花阁的房门,装饰华丽的锦绣闺房之内,一个窈窕倩影正侧坐在床榻之上嘤嘤哭泣,闻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抬眸望来。
公子哥定睛一看,旋即大喜!
本是一时起意想要寻个黄花闺女转转运道,谁知居然邀天之幸,白捡了一个绝色佳人!
那一双婉约的秀美微微蹙起,仿若春山般令人心生怜惜,清澈秀美的眸子盈满了泪花,水波荡漾顾盼生妍,樱桃也似的小嘴粉润纤巧,柳条一样的腰肢被一身淡粉色的锦裙紧紧的裹着,显出柔顺的线条,细的仿佛一只手便能掐断……
水灵灵的像是一颗沾满了露珠儿的小白菜,令阅尽千红的公子哥“咕咚”咽了口口水,一把扯着身边的婆子,急切问道:“是原装货?”
婆子肯定道:“刚刚十五岁,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婆子我亲自检查过,如假包换!”
公子哥大喜过望,随手将一方玉佩扯了下来,丢给婆子:“换个屁啊!你这破地方能有这么一位绝色佳丽已是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道,你拿什么换?这块玉你且收着,这姑娘爷爷我要定了,先让我尝尝鲜,回头你开个价,不拘多少银钱,给爷爷送府里去!”
言罢,便将婆子一把推到门外,紧紧关了房门,嬉笑着向床榻上的秀儿走去……
婆子握着玉佩,一脸懊丧!
本以为出巨资从平康坊那些名头响亮的青楼手里抢下秀儿,是平生做得最划算一本生意。依着秀儿的模样的才情,那妥妥的能在长安城里打响名号,钱财还不得流水一样哗哗的流来?
可是这个公子哥儿居然想来个一锤子买卖,怎不叫婆子难受得跟割肉似的?
大抵赎身的钱资再多,那也抵不过细水长流的买卖啊……
婆子心生不忿,心说你要买便买,你以为你是谁呀?不过这块玉佩倒是不错……凑着烛光,婆子贪婪的瞅着手中的这块细腻莹白的美玉,估摸着价值几何。
马车进城的时候,已是申时时分,雪仍未停,天色阴暗,城内已然家家掌灯。
房俊坐在马车里,忧心忡忡。
当日涞阳郑氏被李二陛下全族缉拿进京,十岁以上男子全部斩,女子则冲入教坊司卖为奴。虽然涞阳郑氏是咎由自取,世界上任何时候想要获得便要付出代价,只不过涞阳郑氏尚未得到自己想要的,便付出了自己不能承受之代价……
但房俊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李二陛下是想凶手不假,但他房俊亦是直接促成此事,心中难免郁闷。是以在西征临走之时,吩咐家仆在郑家行刑之后,便出钱将郑家的女眷买下。
算是赎罪吧,不然自己定会不安心。
做些事情,好歹算是给自己一个宽心,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失去了家族的庇护,没有了男丁的依靠,这些女眷便如同森林中被饿狼猛虎盯上的羔羊,即便脱离了教坊司,也逃不脱这世道的桎梏,最终要么沦为别人的玩物,要么冻饿而死……
最悲催的是,房家的家仆从未干过这样的营生,想当然的等到行刑之后,去刑部大牢赎买女眷,却被告知三天前已然被教坊司将人提走。
意识到不妙,家仆不敢大意,马不停蹄的追到教坊司,觉早已人去楼空,郑家的女眷早就被卖得一干二净……
原来,每逢有官宦之家被抄家灭族,便是那些心思龌蹉之人最是兴奋之时。那些人最得意于将这些官宦之家的女眷买回去,肆意凌辱百般虐待,以之在心理上凸显自己高人一等的变态快感。
而每每这些官宦之家被抄斩,事后定有亲朋故旧出面,将那些凄苦无依的女眷赎买回去。都是官场上的人物,教坊司也不好一点情面而不给,这赎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