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府。
花厅里,圆脸微胖的长孙无忌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喝茶,长孙虎略显拘谨的坐在对面,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
阖族上下,没有任何一个辈敢在长孙无忌面前放肆,即便这位家主平素总是带着温煦的笑容,可谁都知道那笑容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阴狠冷酷,一旦家族需要奉献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家族中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甚至是他自己……
“这么多人都不是房俊的对手?呵呵,论起勇武,这个棒槌还真是厉害啊。”
长孙无忌感叹一声,却难以揣测喜怒。
长孙虎有些尴尬,不知什么好。
对坐良久,长孙无忌才放下茶杯缓缓道:“过几日去左骁卫吧,在叔父帐下效力,亦好多一些照应。”
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乃是长孙无忌之族叔,亦是长孙家在军中硕果仅存的高级将领。
长孙虎愣了愣,忙道:“何必如此?那房俊固然嚣张了一些,可侄儿好歹亦是朝廷敕命的校尉,他总不至于处处为难侄儿吧?”
调去左骁卫?
那可不行!
难道要被人自己这个长孙家的子弟在房俊手底下混不下去,不得不投靠长孙顺德这个叔公,庇佑于长孙顺德的羽翼之下?
他丢不起这个人!
长孙无忌有些失望,却没有发火,只是淡然道:“听从吩咐吧,毋须多言。”
还何至于此?
还真的就至于!
你以为那房俊是个心慈面软的?既然敢当众对其发起挑战,那就等同于质疑房俊的威严。若是换了旁人或许还会忌惮长孙虎身后的长孙家,捏着鼻子认下了,可房俊是谁?
长孙无忌几乎可以肯定,当时敢于对房俊发出挑战的人,事后必然会被逐一踢出右屯营。
房俊现在不仅是右屯营大将军,更是兵部左侍郎,下武官之遴选迁任尽皆在其掌握之中,与其等到时候被房俊堪发的兵部一纸调令远远的打发到边疆塞外,还不若现在主动提出调任,起码占据了一个主动,况且房俊那厮就算再是棒槌也不会视长孙顺德为无物,公然驳斥长孙顺德的武官调动请求。
可惜呀,长孙虎固然不是长孙家的嫡支血脉,可到底亦是长孙家后辈之中在军中稍有的年青俊彦,却连最起码的形势都看不清。
长孙家,当真是人才凋零了……
就在房俊窝在兵部衙门勘发流令命苏定方带去江南,将薛仁贵、席君买等将领调回搭建其“新右屯营”的骨架之时,齐王李佑在舅舅阴弘智、心腹亲信燕弘亮等饶协助之下,紧锣密鼓的筹备“超级市场”,希望能够尽快开张营业。
倒不是李佑身边的亲信太少,起码他的王妃乃是韦挺之女,京兆韦氏便是他的岳家,这样的家族岂能没有长于筹备运作之人?然而当韦氏族让知李佑的“超级市场”法子乃是“剽窃”于房俊,顿时纷纷打了退堂鼓,丝毫不管李佑这个亲王姑爷……
当日房俊那一句“陛下不管我来管”音犹在耳,作为在倒卖义仓粮食一案中最直接的参与者,韦氏子弟整日里战战兢兢唯恐被房俊逮住辫子往死里整,多都躲不开呢,哪里还敢往前凑?
故此,齐王李佑失去了最大的助力,只能依靠身边几个亲信和幕僚筹备此事,忙得昏头涨脑。
不过好在当日他对房俊言及的细节留了心,这时候完全照葫芦画瓢,倒也顺手,再加上阴弘智的确是个才与实务的人才,一番筹备运作之下,短短半月时间,大致上已然准备妥当,就等着择日开业。
齐王府内,李佑听闻燕弘亮大张旗鼓搞一次“开业典礼”的主意,差点没气死,没好气道:“你是想害死本王么?”
燕弘亮一头雾水:“殿下这话从何起?到底您也是陛下的皇子,大唐有数的几个亲王之一,您这买卖开业,长安城里达官显贵王孙贵戚,哪一个不得来捧场?这些人可不是空着手来,总得准备贺仪吧?少了也拿不出手啊,如此一来殿下岂不是未等开业便先赚了一笔?”
按理,这个主意的确不错。
身为潢贵胄,他的买卖开业,朝中上下哪一个不得来恭贺一番,奉上不菲的贺仪?
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放屁!”
李佑跳着脚大骂:“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牛粪么?本王抢了房俊的买卖,固然因为父皇出面这才让他偃旗息鼓不得不忍气吞声,可你难道真以为那厮就随着本王捏扁了搓圆了?本王若是大张旗鼓的开业,那就等于狠狠的扇房俊的嘴巴,那厮棒槌一旦发作,能带着家将部曲砸了本王的超市你信不信?到了那个时候,你让本王脸往哪儿搁?”
不得不的是,房俊在李佑心目中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过震撼,就算因为钱财之物奓着胆子“剽窃”的房俊的买卖,可是让他这时候去挑战房俊的耐性,借一个胆子他也不敢!
齐王殿下就算在长安城里横着走,遇到房俊,那也得臊眉耷眼夹起尾巴……
燕弘亮无语。
您至于么?
当初挨打的时候,咱挨得可是比您重得多啊,咱都没怕他房俊,您好歹也是国之亲王、潢贵胄,居然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