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行恭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盯着周兴,缓缓点头,道:“不实话是吧?可以,这可是你自找的。”
冲着一侧的黑衣壮汉努努嘴。
黑衣壮汉会意,从身后抽出一柄雪亮的匕首,来到周兴身前。
周兴亡魂大冒,惊叫道:“伯父饶我……唔!”
却是被那黑衣壮汉一手捏在下巴,稍稍一用力,“咔哒”,将下巴给卸了下来。
周兴喊不出声音,只能“啊啊啊”的叫唤,黑衣壮汉将他翻了个身,脸朝下摁在地上,单膝跪在周兴后腰将他死死压住,匕首插入周兴无名指与指之间,刀刃一横,便将一根指齐跟削了下来。
一股鲜血喷溅而出,与此同时一股尿骚味儿在狭的夹间里弥漫开来。
周兴被吓尿了……
丘行恭厌恶的皱皱眉。
黑衣壮汉这时将周兴翻转过来,恶狠狠道:“大帅问你话,别鬼吼鬼叫的,否则将你舌头割下来!”
周兴疼得脸都白了,连连点头。
黑衣壮汉将周兴下巴接上,这回周兴连叫疼都不敢,额头冷汗涔涔,挣扎着跪在地上,哀求道:“伯父饶了我吧……我确实绝无半句妄言,在您面前,晚辈岂敢耍弄心机?”
丘行恭不置可否,又问道:“再问你一次,消息从何而来?”
周兴快要崩溃了……
娘咧!
你特么能不能别总问这一句?
“伯父,晚辈当真的真话,您就算将我十根手指头都削断了,我也不敢编出来瞎话骗您呐……呜呜,神绩虽然年纪大我许多,却一直对我甚为亲热,被发配之前还曾起要给晚辈谋个官身,他不仅仅是晚辈的好大哥,更是晚辈的恩主啊!伯父您想想,晚辈再是愚蠢,又岂会对恩主不利?”
周兴哭得涕泗横流,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吓的。
丘行恭沉吟不语。
看周心模样,似乎的是真话……
可若是如此,给他通风报信的又是何人,怀着怎样的目的?
儿子到底是房俊所杀,还是这个报信的人栽赃陷害?
当然,无论丘神绩是否房俊所杀,这个仇丘行恭都会将房俊算在内,若是没有房俊的奸诈陷害,自家儿子好好的又岂会被发配岭南,从而半路遭人截杀?
房俊必须死!
否则,自己半年之后,下到黄泉路上如何还有颜面再见儿子?
可是眼下,丘行恭不敢轻举妄动。
房俊的身世背景,注定了一旦出现意外,牵扯甚广。首当其冲便是陛下的发难,别还没有确凿证据能够证明丘神绩乃是房俊所杀,就算能够证实,也必然有王法惩戒,是杀是剐,他丘行恭岂能任用私刑?
皇帝的怒火,丘行恭承受不来。
倒是房玄龄虽然身居高位,功勋赫赫,但是因为手中无兵,丘行恭并不担忧。
丘行恭发现转来转去,还是回到刚刚的那个原点自己若是悍然对房俊下手,事后李元景、薛万彻之流,会否当真给自己当靠山?
至于李元景的用意,丘行恭却是再明白不过。
房俊乃是太子的左膀右臂,除去房俊,太子就等同于断去一臂,本已稳固的储君之位,必然再生变动。
可他同时也没搞明白,李元景到底是支持哪一个皇子呢?
周兴压抑的哭声打断了丘行恭的沉思,看着这厮凄惨的模样,心中喟然一叹,到底是儿子生前好友,既然儿子的死与他无关,自然不应再去苛责于他,留个善缘也好。
“今日暂且饶你一命,先回家好好养伤,将来老夫为你保举一个前程,亦算是完成神绩之遗愿,全了你们这份交情。”
“呜呜呜,多谢伯父,晚辈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周兴心里一松,顿时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娘咧,啥前程咱是不敢想,好歹在这个老魔王手里活了一条命……
黑衣壮汉上前给他松了绑,周汹一时间就捂着断指之处的伤口,血已经流了很多,他现在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两腿发软,可是断指之处何等重创?却是捂都捂不住,血一直流。
丘行恭道:“给他去包扎一下,然后取十贯钱予他,任他离去。”
“喏!”
黑衣壮汉带着千恩万谢的周姓离开。
唯有丘行恭依旧站在夹间里,微微仰着头看着房梁,一双眼眸在跳跃的烛火映照下光芒闪烁,明灭不定……
李元景和薛万彻回到荆王府,侍女奉上香茗,李元景便将屋子里的仆人侍女统统赶走。
薛万彻气呼呼道:“这个丘行恭当真窝囊废,以前食人心肝那等暴虐之气哪儿去了?现在儿子被人射成了刺猬,死的那般凄惨,却连报仇都不敢,实在是枉为人父!”
他心里着实纳闷,丘行恭那是什么脾气?蘸火就着啊!
最是暴躁草包的一个人,现在却这般谨慎,实在是让人恼火,亏得自己了半,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见了鬼了……
李元景却是不紧不慢的呷了口茶水,放下茶盏缓缓道:“稍安勿躁,咱们此行非是要挑唆丘行恭铤而走险,他若当真立马对房俊下手,反倒坏了事。别看他此时很冷静,以他的性子,越是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