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右武卫刚刚送抵捷报,房驸马率军在诺真水大破契苾可勒,数万薛延陀大军尽数歼灭,诺真水大捷!”
大殿内瞬间一静,唯有内侍总管王德的余音在袅袅回荡。
一众走到门口的大佬齐齐止步,看着面色兴奋的王德,再看看“腾”的一下从书案之后站起的皇帝,纷纷面露惊诧。
这怎么可能?
武川镇距离诺真水足有三以上的行程,兵卒由这两处地方将战报传回长安,要足足半月时间,这其中难免有所延误,导致两拨传递战报的兵卒之间相差不足三,或者超过三。
尤为重要的是,右屯卫在攻陷武川镇之后,即刻派人回京送抵战报,然后全军北上追缴薛延陀军队,双方应该在诺真水一代遭遇,发生大战,由此右屯卫大获全胜。应该是战斗刚刚结束,右武卫便赶到,所以这份战报非是历经大战的右屯卫送达,而是清理战场的右武卫代替。
这就是,右屯卫攻陷武川镇之后全军北上,右武卫刚刚抵达武川镇,而当右武卫追着右屯卫的脚步抵达诺真水,右屯卫于薛延陀军队的战斗已然结束。
由此推断,战斗的过程不超过半……
然后听听王德刚才喊的是什么?
“诺真水大破契苾可勒,数万薛延陀大军尽数歼灭”……
半的时间,将契苾可勒率领的数万薛延陀精兵,在旷野之上歼灭?
娘咧!
要不要这么扯淡?
于是,一众大臣纷纷止步,看着皇帝,面露惊异。
李二陛下也心中一惊,他不是长于深宫的太平皇帝,当年亦曾跃马挺槊疆场杀敌,如今大唐之疆域有一半都是他率领着策府的众将打下来的,文治武功,丝毫不逊色于古之圣王,焉能不通战阵之事?
与诸位大臣所想一般,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糊弄他这个皇帝,谎报军功……
但是转念一想,这两份战报一前一后,一个是房俊所发,一个是薛万彻所发,这两人哪一个是谎报军功之人?都不像。若规规矩矩做官,这两人没一个沾边,都是嚣张跋扈趾高气扬,横行霸道目中无饶棒槌!
但是李二陛下敢确认,这两人对于他这个皇帝的忠心和敬服,比之那些看上去文绉绉懂规矩的臣子强出去不止一筹。
这两个棒槌闹腾起来什么事儿都敢干,但唯独不会做出“欺君罔上”这种事来。
嗯,他很有信心……
想到这里,李二陛下难掩振奋,连忙道:“斥候何在?”
王德道:“就在殿外!”
“宣!”
“喏……”王德领命,起身快步走出去。
李二陛下冲着站在门口止步的诸位大佬,笑着招招手:“来来来,暂且坐下,都听听右屯卫的战果如何。”
诸人自然不可能这个时候离开,心中又是惊奇又是兴奋,便纷纷走回自己的座位。李二陛下又吩咐左右的内侍,去沏了茶水端来精致的糕点,放在众人面前的案几之上。
这会儿即便是对房俊甚为不爽的长孙无忌,也不会轻易出言些什么。
先前只是稍稍质疑房俊贪功冒进,这没过半个时辰呢就传来了诺真水大捷的消息,谁知道那个棒槌会否再次弄出一个大新闻?哪怕心中想要将房俊一脚踩死,也得等到确认了消息之后再做思量。
稀里糊涂的便去踩人,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少顷,王德回来,身后跟着一个风尘仆仆的校尉。
“末将右武卫校尉王文度,参见陛下!”
这校尉年岁不大,身形消瘦,但脸上的风尘疲累却难掩其中之勃勃英气,浓眉如刀,气度俨然。
李二陛下仔细端详一番,问道:“太原王氏子弟?”
校尉肃容答道:“陛下睿智,先祖信威将军尊业公。”
“信威将军尊业公……”李二陛下沉吟一会儿,才起来这是谁。
南梁右卫将军、衡州刺史王神念,那是太原王氏之先祖。已故侍中王珪的祖父王僧辩,便是王神念之次子,此外王神念的长子叫做王尊业,曾官至信威将军,想来便是这王文度的先祖。
虽然在如今的由王僧辩传下来的太原王氏门中属于旁支,却也是正儿八经的太原王氏子弟。
“不错,世家子弟,可以驰兵塞外出生入死,不辱令祖之威名,着实难得。”
李二陛下夸赞一句,神情看着甚是欣慰。
褒奖、简拔似王文度这等旁支却有才能的世家子弟,是他一贯最爱干的事情……
王文度激动道:“多谢陛下夸赞!身为大唐军人,忠君报国,万死不辞!”
毫无疑问,有皇帝这么一句话,不仅使得他往后在家族之中地位陡升,仕途更是顺风顺水,步步高升指日可待。
李二陛下满意颔首,这才道:“战报何在?”
王文度自怀中取出竹筒,交给王德。
王德将其中信笺取出,双手呈递给李二陛下,李二陛下再一次用巧的银刀挑开火漆,细细观阅。
一双剑眉便舞动起来……
良久,李二陛下放下手中信笺,长长的吁出口气,神情振奋,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打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