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话之时,一直留意着几位宰辅的神情,顿时心中就“咯噔”一下,顿时便知晓自己鲁莽了……
可话又回来,房俊这奏疏之中到底写了啥?
房俊眉梢一挑,颔首道:“赵国公果然深明大义、公正廉明,实乃吾辈官员之典范、下士子之楷模,仁义守信、刚正不阿,立身持正、德高望重,有若皎皎之明月、朗朗之清风,古之圣贤,莫过于此……”
“行啦行啦,”李绩一脸黑线,你这还演上了是吧?挥挥手道:“奏疏吾等已然受到,亦不必审核了,稍后自会呈递给陛下,房少保贵人事忙,不如回去处置公务吧,恕不远送。”
一旁的长孙无忌一言不发,虽然太阳穴气得腾腾直跳,但是敏锐的感觉到房俊这道奏疏必然是针对他,不敢再妄言,以免使得自己陷入被动。
房俊瞥了长孙无忌一眼,冲着几位宰辅躬身施礼:“既然如此,那下官就现行告辞!”
李绩等人颔首致意,房俊这才退出政事堂。
待到他身影消失在门口,长孙无忌捋着胡须,看着岑文本:“不知房俊这道奏疏当中,所言何事?”
岑文本将奏疏拿起,命侍立一侧的书吏递给长孙无忌,道:“赵国公自己看看便知晓。”
先前他将奏疏压住,是想要劝阻房俊莫要如此激烈,更不要给李二陛下出难题,不过既然房俊执意如此,那他自然再无必要如此,反正这奏疏迟早也得给长孙无忌看。
长孙无忌从书里手上接过奏疏,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顿时勃然大怒,忿然拍着桌案,怒叱道:“简直岂有此理!一派胡言,老夫行得正坐得直,焉能用自己的儿子施出这等苦肉计,房俊此子简直卑劣无耻,不当人子!”
心中却是有些没底。
事情的真相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份奏疏呈递至皇帝案头,皇帝就不得不做出批示,无论结果如何,对于朝局来都是一次极大的动荡。
若是自己所谋划的这事情留下了什么破绽……长孙无忌简直不敢去想那等后果。
也正是正一点最令他心惊胆跳,因为房俊若是没有真凭实据,焉敢如此言之灼灼?
于志宁听闻长孙无忌之言,提醒他道:“赵国公怕是忘了,房俊可不是什么世家子弟、军中将校,而是太子少保、兵部尚书,堂堂正正的帝国重臣,是非曲直自有陛下与律法公断,但是赵国公言语之间,还是应当予以尊重。”
长孙无忌面色铁青。
这个老不死的,就因为当初意欲废黜太子之事,伤了你家的利益,这就打算跟老夫作对一辈子了对吧?
他站起身,手里捏着那道奏疏,沉声道:“太子少保、兵部尚书的奏疏,吾等无权审核,更无权扣押,正好老夫要入宫觐见陛下,顺道便将这道奏疏呈递御前吧。”
李绩等人无可无不可。
自然知道长孙无忌这是另有谋算,但是这道奏疏已经过了几位宰辅的眼,纵然长孙无忌私自将其销毁亦是于事无补,所幸随着他去。
长孙无忌拱拱手,走出门口,扬长而去。
太极宫。
李二陛下正在杨妃寝宫之内饮茶,夫妻两个着闲话,多是杨妃询问吴王在新罗那边的情况,便有内侍前来禀告,是长孙无忌觐见。
李二陛下瞅了瞅谈及吴王情况从而兴致勃勃的杨妃,便道:“那就让赵国公前来此处吧。”
内侍告辞出去,杨妃连忙令人备好茶具,又重新沏了一壶茶茶水。
长孙无忌大步入内,施礼觐见,李二陛下令其坐在自己下首,杨妃便亲自给长孙无忌斟茶。
长孙无忌忙起身谢过,复又重新坐下。
李二陛下问道:“辅机这个时辰入宫,可是有何要事?”
长孙无忌将那份奏疏拿出来,双手呈给李二陛下,道:“老臣先前正在政事堂处置公务,房俊前去呈递了这份奏疏,乃是弹劾老臣,老臣观阅之后,唯恐有书吏错乱之间将这份奏疏遗失,从而使得老臣百口莫辩,故而特意入宫,呈递于陛下阅览。”
李二陛下一脸惊奇,房俊弹劾你的奏疏,你却害怕遗失,从而被人攻讦?
显然所言之事非同可啊……
伸手将奏疏结果,展开,细细阅览起来。
杨妃陪在一侧,心中好奇,房俊到底弹劾长孙无忌什么事?难道是因为前几长孙无忌闯入房家诘问房玄龄,使得房家上下难堪之事?不至于啊,毕竟那件事虽然的确使得房玄龄受了不少气,但是最后长孙无忌被房玄龄打伤,房俊更是前去长孙家将一众子弟狠狠的揍了一顿,这宫里也知道这一次其实是长孙无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狠狠的丢了一回脸。
朝堂之上自有章程,但是章程之下,亦有规矩。
这件事起因在长孙无忌,但是最后长孙无忌闹得灰头土脸,那么房俊就不应当在予以追究,都是帝国最高阶层的那一拨人,相互之间争权夺利乃是寻常,但若是不依不饶鱼死网破,那就犯了忌讳。
就如同所有人都怀疑是房俊暗杀了长孙冲那般,用不着证据,只要大家都觉得是你干的,就必然要群起而攻之。
因为这已经超出了正常的斗争范围,若是都这么搞,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