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卫尉寺一行官员前呼后拥出城而去,有兵卒凑到侯莫陈麟身旁,声道:“校尉,咱们大将军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今晚任何人都不能放出城去,尤其是卫尉寺的人……眼下可如何是好?大将军的脾气您也晓得,必然饶不了您。”
侯莫陈麟咬了咬牙,心里将独孤览的八辈祖宗被问候了一遍。
你想出城干什么不关我事,可北边把守开远门的便是你独孤家的子侄,为何偏要舍易取难,来我这金光门?有黑锅不让你家子侄去背,偏偏要让老子背,欺负人呐?
家中也尽是一些没骨头的,岂能答允独孤览这等欺人太甚的要求?
他目光怨愤,对属下的提醒充耳不闻,既然放了独孤览出城,事后无论自家大将军亦或是兵部,都是要追究他的责任的,逃无可逃,他纵然心中不忿,可家主下令,如何敢拒绝?
吐出口气,侯莫陈麟眼珠儿转转,觉得心里憋得难受,他不想让独孤览也畅快。
将这个下属轰走,招招手将自己的亲兵叫到跟前,声叮嘱几句。
那亲兵连连点头,待到侯莫陈麟吩咐完,便转身快速跑开……
侯莫陈麟看了看黑洞洞的城门,又抬头瞅了瞅灯火明亮的城门楼,颇有些心潮起伏。
曾经同气连枝的关陇世家,如今已然是一盘散沙了啊……
房俊是真的没料到,长孙家居然能够指使独孤览这样的人物半夜三更的出城去抢人,甚至面对拒不放行的守城兵卒用上了无赖手段……
独孤览那是何等人物?
别看平素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独孤家元老的身份即便在李二陛下面前也硬气得很,据当年元贞皇后最是喜欢她这个娘家侄儿,一度想要将平阳公主嫁给他,最后还是为了笼络满门虎将的晋阳柴氏,这才选了柴绍。
而后来平阳公主与柴绍夫妻不睦,最后郁郁而终,高祖皇帝与李二陛下尽皆扼腕叹息,觉得若是当年将平阳公主下嫁给独孤览,平阳公主必然不会早早死去……
愈发对独孤览青睐有加。
这样一个人物,即便长孙无忌身为关陇士族的首领,又如何能够轻易指使得动?就算指使得动,又如何能够舍下脸皮为了出城而做出“头撞城门”这等无赖行径?
很显然,长孙无忌许给了独孤览大的好处。
而独孤览即便是得了好处,但是此番作为之后,颜面尽失是肯定的,彼此之间还如何保持以往同进同退、亲密无间的关系?
看来,无论是独孤览,亦或是长孙无忌,都已经认识到如今的关陇集团早已濒临崩溃,分道扬镳乃是迟早的事,还不如趁着最后的亲密阶段,尽可能的给自己谋求一些利益。
最重要的是,前来房府报讯的居然是金光门守门校尉侯莫陈麟的亲兵……
……
房俊从床榻上起来,萧淑儿温柔意的服侍他穿好衣裳,叮嘱道:“这黑灯瞎火的,要多带些人在身边,如今长安城解除宵禁,市井地痞满街乱窜,偷抢斗殴时有发生,可不是人人都识得你这个兵部尚书,万一有那没长眼的盯上你,少不了凶险。”
房俊点头应承下来:“放心,此番出城乃是与卫尉寺那帮家伙打擂台,不多带些人怎么成?”
宵禁的取消,在刺激经济的同时,也导致治安状况的糜烂。
从京兆府到长安、万年两县,没有谁有这种处置夜间治安的经验,毕竟这么多年都是净街鼓一响,整个长安城安安静静屁事儿没樱如今陡然之间各路牛鬼蛇神都在入夜之后跳了出来,夜色笼罩出入不禁,简直就是犯罪的最好温床。
这等情形还需要各级衙门略微适应之后,加大大理力度,才能够渐渐扭转。
伸手摸了摸萧淑儿微微隆起的腹,房俊宠溺着叮嘱道:“夜晚渐凉,你有孕在身,快快回到床上躺好,莫要染了风寒。”
萧淑儿拢了一下鬓角散发,娇嗔着道:“哪里就那般娇弱了?”
房俊哈哈一笑,搂过她的肩膀,在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道:“心无大错,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不要任性。”
“嗯。”
萧淑儿心里就好似藏了一窝蜜,甜丝丝的分外受用,伸手搂了一下夫君健硕的腰身,乖乖的回到床榻上躺好。
房俊温柔的给她盖好被子,这才吹熄了蜡烛,出了卧房。
卫鹰牵着马候在门口,亲兵部曲也尽皆整装待发,房俊上前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当先出了府门。
身后亲兵部曲也个个上马,紧随其后驶出府门。
已经接近半夜,街道上行人渐渐稀少,少有的一些行人见到这一队骑兵招摇过市,纷纷驻足观望,啧啧称奇。
由于宵禁被暂时取消,导致治安状况有些混乱,故而各级衙门严禁城内骑马,即便是马车亦要保持行驶速度,所以以往这种纨绔子弟策马长街的景象等闲很难看到。
一行人速度倒也不快,直至金光门下,早有兵卒迎了上来,远远的喊道:“城门已闭,不许通行!”
房俊到了近前勒住战马,摆了摆手,身后有人将一张出城勘合递给兵卒,兵卒显然不认字,拿着勘合往回跑。
须臾,一身甲胄的侯莫陈麟快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