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英起先是一愣,旋即大惊失色,怒喝道:“你敢?!”
哪怕多年未在关中,但身为丘家子弟却也不曾断了关中的消息,这些年伴随着房俊异军突起绽放光芒,连带着他的各种事迹早已传遍四方。故而房俊一提及这个话头,丘英起瞬间便想起当初的那一幕
身为窦家嫡子的窦德威在这潼关水道上与房俊对峙,然后被对方直接将船撞碎……
那一次,作为后族的窦氏不仅颜面扫地,更使得外界终于清楚的认识到这个老牌的关陇贵族早已不复当年之兴旺,实力大减圣眷浅薄,多少后起之门阀再也不将它放在眼中,明里暗里争斗不休,使得窦氏损失惨重,一举跌下高踞多年的神坛,沦为二流门阀。
自此之后,房俊南下历经山越暴民围杀,数百亲兵大破数万暴民,杀得牛渚矶血染大江、尸横遍野,声名鹊起。
连皇帝陛下的母族子弟都干下手,房俊又岂会在意他区区一个丘家子弟
只是他话音未落,却已经见到房俊举起手,轻轻挥了挥。
战船上的兵卒顿时奔跑起来,有的跑到桅杆下拉着缆绳将船帆升起,河风顺着河面奔袭,很快便将船帆涨满有的奔向船舷处搬动绞盘,粗大的锁链从河水里飞速提起,将沉重的铁锚从河底泥沙之中拽出。
涨满的船帆携带着庞大的力量,铁锚刚刚从河底泥沙之中提起,战船便犹如开了闸的猛兽一般,庞大的船身蓄满力量,缓缓启动。
镶着铁甲的船首好似野兽的獠牙,直直的对着丘英起座下的官船。
官船上的兵卒官吏一片哗然,丘英起更是目眦欲裂。对方乘坐的乃是水师用于内河作战的最新式战船,尖底尖首,不仅又快又稳,而且尖尖的撞角镶着铁甲,只要稍微提速,便可以轻易将自己乘坐的官船拦腰撞断、撕碎。
当然,即便船碎落水也不至于就被溺死,丘英起对于自己的水性还是蛮有自信,但那般狼狈至极的下场必将使得他颜面无存,从此之后还如何在这潼关守将任上领导麾下兵卒?
军中最重威望,一旦这份威望扫地,再想拾起来便是难如登……
想到一旦战船被撞碎的严重后果,丘英起再也顾不得矜持,面色大变,厉声疾呼道:“转舵!转舵!给老子赶紧转舵!”
官船没有帆,前进的动力全靠着船舷向两侧伸出的十余根船桨,船舱里的浆手得到命令,赶紧拼了命的划桨,船尾的舵手则努力掌控着船舵,官船一点一点的调转船头,避开对面战船的航道。
所幸战船即便吃满了帆,刚开始提速的时候也缓慢至极,而官船虽然采用人工划船,胜在机动快,提速也快,再则船好调头,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在河面上划出一个弧形的轨迹,堪堪避开迎面撞来的战船。
即便如此,船尾也被疾驰而过的战船给刮蹭了一下。
“砰!”
一声闷响,官船船尾木屑飞溅,半个船舵都给撞得粉碎,官船失去调转方向的能力,眼睁睁的看着战船船队自身畔疾驰而过,带起的水浪使得整艘官船在水面上打着旋儿,停不下来,更无法前进。
而战船船队则在撞开官船之后,经受着水道上无数商船的敬畏目光,扬长而去。
丘英起从甲板上爬起,气得哇哇大叫,顿足怒骂,却也无可奈何。
追上去?
那是肯定不行啊,房俊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撞碎他的坐船,若是追上去恰好处在一个四周无饶地方,不得就敢把他给宰了丢进黄河喂王八……
船队风驰电掣一般冲破潼关守军在渭水河道上设置的关卡,一路畅通无阻极速前行,不一会儿便进入黄河水道。
舵楼内,房俊正指着黄河两岸的风景,给晋阳公主介绍:“殿下瞧见河南岸的关城没有?那里便是潼关。”
连绵的关城矗立于山坳之间,巍峨雄壮,坚不可摧。
一条道路与黄河之畔、潼关脚下东西延展,正所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见到晋阳公主兴致勃勃,房俊又指着河北岸,道:“殿下可否瞧见那里一处渡口?那便是大名鼎鼎的风陵渡。”
语气唏嘘,目光迷离。
对于后世之人来,或许在更多缺中风陵渡的名气要远远大于潼关,因为这一处古渡口,牵连着一个似乎有些美好,也似乎有些残酷的童话。
“我走过山时,山不话我路过海时,海不话毛驴滴滴答答,倚剑伴我走涯,大家都我因为爱着杨过大侠,才在峨眉山上出了家,其实我只是爱上了峨眉山上的云和霞,像极了十六岁那年的烟花……”
房俊的思绪陷入残存的回忆,嘴里低声呢喃。
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前世之事,我究竟还记得多少?
只怕在这风华绽放的大唐,用不了多久,所有的记忆过往都会慢慢的消散在这岁月之郑
当那个时候,我究竟是房俊,还是房遗爱?
……
晋阳公主离得近,却也并未听得清楚,公主秀美微蹙,亮闪闪的眸子盯着房俊,奇道:“姐夫念的是词还是赋?对仗好像不怎么工整啊,倚剑是什么剑,杨过大侠又是谁?”
听到“辞赋”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