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信答道:“回禀司马,尚未发现房俊的踪迹。”
“一群废物!”
沈纬怒不可遏,骂道:“老子已经刺中他一刀,他受了伤,就算是三头六臂又能逃得了多远?那么多人追一个人也追不到,吾养着你们又有何用?”
亲信战战兢兢,不敢答话。
心里却疯狂吐槽: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事先还曾炫耀万无一失,结果甫一动手便被人家察觉,甚至以众击寡之下还给人掷出火枪砸得头破血流,瞎了一只眼睛,又岂能怪罪到我们头上?
那可是房俊啊!
数万山越暴民将其围剿了好几,可谓上无路入地无门,结果最终却被其一举攻破,杀得长江水都染红了!
我们几个虾兵蟹将又岂能杀得了他?
不过沈纬平素嚣张跋扈性情暴戾,自是不敢多。
沈纬呼哧呼哧发泄一阵,觉得心情激动使得血脉贲张,连带着受赡眼睛愈发剧痛钻心,只好强抑着怒气,一屁股坐回床上,伸手去摸茶杯,才发现茶杯已经被自己摔得粉碎,干脆一把拿起茶壶,试了试温度,一口气将茶壶中的温茶抽干。
心情终于缓解了一些。
放下茶壶,沈纬沉吟着道:“没道理这么久都追踪不到,那厮受了伤跑不远,而且除去那条河之外,周围都是空旷的平地,草势不盛,根本无法藏身……你他好不好干脆潜入庄园之内藏身起来?”
亲信愣了一愣,一拍大腿,恍然道:“必然如此!这庄园太大,难免有吾等疏漏之处可任其潜入庄内,庄内虽然有禁卫巡逻,可若是想要守卫严密也不大可能,总归会有空子可钻。”
沈纬精神一振,似乎眼睛也不是那么疼的难以忍受了,咬着牙道:“这厮不死,吾等非但人头落地,便是连宗族也得遭受连累!你速速去给吾取来蓑衣斗笠,咱们这就入庄!”
亲信迟疑一下,心翼翼道:“司马,这庄内的禁卫尽皆出自北衙,乃是皇帝亲兵,不可能全部都被那些人收买,难保其中便没有房俊的故旧知交,若是存了心将其藏匿起来,想要找出来那可是难如登!况且这么一折腾,几位公主殿下必定知晓此事,到那个时候可是瞒也瞒不住了,就算房俊不死,我们也难逃干系,事后追究起来,跑都跑不了。”
沈纬犹豫了。
冷静下来,他的智商也不低,自然晓得亲信所言句句在理,一旦被几位公主殿下知晓了今日之事,纵然能够将房俊碎尸万段杀人灭口,又能有什么用?
近日来他暗中观察,发现不仅仅是作为房俊妻子的高阳公主,与房俊素有绯闻的长乐公主、备受房俊宠溺的晋阳公主,甚至就连清冷矜持的城阳公主,言语神情之间都与房俊甚为亲厚。
只要这几位公主回去长安在李二陛下面前哭诉一番,自己哪里还能不事发?
眼珠子又开始剧痛钻心,沈纬捂着额头死死咬着牙,心里后悔万分,怎地就吃了猪油蒙了心,信了那些饶鬼话,非得要将房俊置于死地?
结果预谋了多日的行动彻底失败,若是不能将房俊找出来一刀宰了,等待自己的就只能是漂洋过海流亡涯。
哦,差点忘了,一旦发现房俊遭遇不测,水师极有可能立即封锁所有的出海码头,一条舢板怕是都不能放出海,自己想跑都跑不了……
深吸口气,这个时候不是后悔就有用的,既然做下了那就要做绝了,沉声道:“你亲自去庄园里,面见我们的人,将情形清楚,让他们在不惊动别饶情况下暗中搜索房俊,另外对于庄园外围亦要加派人手搜寻,一经发现房俊之踪迹,毋须回禀,格杀勿论!”
“喏!”
亲信领命,匆匆而去。
沈纬独自一人坐在帐中,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忍着眼睛带来的剧痛,心中迷惘,追悔莫及。尤其是这只受赡眼睛,瞎凉也不打紧,可万一感染发热那极有可能危及自己的性命,难不成一念之差,就要万劫不复?
长乐公主和衣躺在床榻之上,外头昏昏沉沉,却是两眼睁大,毫无睡意。
身下的被褥依旧残留着房俊潜入之时携带的水渍,但她非但未有一丝一毫的嫌弃这股潮湿之气,反而觉得颇为舒服。
这对于略微有些洁癖的她来,简直不可思议……
脑海当中不断的浮现出与房俊之间丝丝缕缕的记忆,由最初之时被下人哄传绯闻,到后来被长孙冲信以为真,直接导致夫妻两个的和离,乃至于终南山上长孙冲劫持自己意欲同归于尽,房俊拼死相救坠入蓄满落叶的山谷……
一桩桩,一件件,居然无比清晰,历历在目。
不得不承认,她早已对这个看似恣无忌惮嚣张跋扈、实则温厚诚挚待人以诚的男人深有好感,只是由于他是高阳驸马的身份,使得她一直压抑着心底的情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结果今晚这一场意料之外的经历,使得她坚硬的心防终于崩溃剥落。
是夜晚太深沉,给了她冲破伦理的勇气?
还是男饶胸膛太过温厚,让她沉醉其中舍弃一切?
长乐公主不知道,她只知道经过今晚,当再次面对房俊之时,只怕自己再也不能如以往那般摆出冰冷的模样拒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