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好像特别喜欢在床榻之上谈事情,尤其是云收雨散之后娇躯酥软浑身慵懒,积蓄的春情蜜意得以释放,精神反倒无比清明,思维也更加通透敏锐。
在郎君肩窝偎了偎,将脸蛋儿搁在宽厚的胸膛上,手臂则横着伸过去楼主健硕的腰身,半阖着眼眸,轻声道:“要不……妾身去倭国吧。三郎虽然聪慧,可毕竟年少,刚刚成亲尚未定性,主持一方怕是力有未逮,万一影响了郎君的大计,后果堪忧。”
她最擅揣摩人心,已经觉察到郎君之所以在倭国开辟一块地盘的用意,显然是为了山穷水尽之时预留一条后路,如此紧要之事,一旦房遗则略有疏忽,后果不堪设想。
房俊将手臂从美妾脖子下伸过去,揽住她的肩头,温言道:“倒也并无大碍,有苏定方看着呢,水师纵横大洋全无敌手,随时随地都能够给予三郎支持。家族之兴盛传承,不能单凭某一人之力,纵然时运亨通青云直上,也只能兴旺一时,将族中子弟培养出来以为臂助,方能够长久传承下去,固然一时之挫折,亦不会动摇家族之根本。三郎既然已经成亲,就得担负起家族重担,若是依旧飞鹰走狗玩物丧志,整个人就废掉了。”
“嗯。”
武媚娘乖巧的应下,再不多言。
她承认郎君的话语的确有道理,她们武家当年也是开国县公、高门大户,结果父亲因为资助高祖皇帝而立下从龙之功,本身并无仕途之才能,底蕴难免差了些。
再加上儿孙不肖,后代并无出类拔萃之子弟在父亲故去之后担起家族门庭,十几年间便落得一个门庭冷落倾颓衰败。
房家亦是如此,房玄龄已经老迈,若是整个家族之依靠房俊一个人撑着,迟早也要出问题,若是当真能够将三郎栽培起来,将来作为房俊的助手,亦能帮助支撑家业。
她自己又岂愿南下出海,留下郎君独自一人在长安与那些对手明争暗斗呢?
“那妾身就在长安陪着郎君,不管风刀霜剑,亦与郎君共同面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这个男人不是自己选的,却是上赐给她的,正直、勇猛、聪明、高贵、才华……房俊身上的每一样特质,几乎都满足了一切她自幼从心底憧憬的郎君模样。
她曾从最阴暗处走出来,得婿如此,尚需何求?
一生一世一双人,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如此而已。
房俊便笑道:“什么生死相依,哪里就到了那等地步?咱们啊,都得好好的活着,活到七老八十,牙齿掉光鸡皮鹤发,走路都颤颤巍巍,坐在椅子上看着儿孙满堂,想着曾经的恩爱,然后慢慢的去迎接生命的终点,手挽着手,在咽气的时候约定下辈子还要重逢,还要再做夫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他絮絮叨叨的着,武媚娘却早已感动得一颗心都快被甜蜜给占满了。
这年代的男人讲究“端方清正”,尤其是在面对女饶时候,更是要一本正经高高在上,否则便会被视为“轻佻不恭”,会受到训斥和鄙视。
几曾有女人听自己的丈夫过这样的情话儿?
武媚娘一翻身,跨坐到房俊的腰腹上,低着头,一双明眸之中早已经被感动得满是水气,一头青丝在一侧如瀑布一般披洒下来,一张如花似玉的娇靥布满潮红,动情道:“妾身也不与郎君分离,死也不分开……嗯,不过咱们距离儿孙满堂还差得远呢。”
房俊打手抚上纤细的腰肢,揶揄道:“那咱们就努努力?”
“嗯,努努力……”
武媚娘羞不可抑,趴在郎君的胸膛上,将头埋在他的颈窝。
房俊便嘿嘿一笑:“生得令!”
……
翌日清早。
无风,下又开始飘着雪花儿,倒也不冷。
房俊起床洗漱一番,与妻妾在偏厅享用早膳。武媚娘虽然洗漱之后也化了妆容,然与郎君折腾了一宿,难免筋骨酸软精力不济,吃饭的时候哈欠连,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便惹得姐妹们纷纷侧目。
高阳公主坐在房俊身旁,笑道:“你俩也老大不了,又非是以往少年慕艾贪嘴之时,总得要顾忌着身子骨,可不能胡胡地毫无节制。”
萧淑儿腆着大肚子,艰难的坐在椅子上,闻言也笑道:“殿下可别冤枉了媚娘姐姐,咱们郎君是个什么德行,咱们还不知道么?惯是个馋嘴的,只要别出去招惹那些个不干不净的粉头姐儿,由着他便是了。”
这位大家闺秀如今有孕在身,似乎连性子也有些转变,以往打死也不肯出口的话儿,如今起来却是流畅自然,没有一丝半点扭捏羞涩。
只能“为母则强”……
金胜曼就达不到萧淑儿的境界,听着这些话儿,红着脸低着头扒饭,一声不吭。
武媚娘固然最是洒脱伶俐,可是这会儿也有些受不了,求饶道:“淑儿你可饶了我吧,这人三更半夜的钻进屋里去,又哄又骗的不消停,我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将人给赶走吧。好啦好啦,知道你怀着孕呢不能行房,怕是早就憋坏了,等你生产之后都紧着你行不行?这人龙精虎猛的,非得给你折腾散架不可。”
“哎呀!好好吃饭呢,这些作甚……”萧淑儿红着脸儿,举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