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渐渐昏暗下去,房俊掌灯,然后整治了几样菜督书房里,与苏定方对坐,喝着酒,聊着水师的现在、未来。
“无论刘仁愿是否生出私心,你都要谨记以水师之利益为重,惩治他可以,但一定要确保倭国之现状。一个分裂的倭国,才符合大唐、符合水师之利益,分而化之、分而击之,这是大唐对倭国永远的政策,更是水师永不变更之战略,只要水师存在一,这个战略就绝对容许变。”
吃着菜,喝着酒,房俊将自己对于水师、对于倭国的想法娓娓道来。
苏定方敬了房俊一杯,又提起酒壶斟酒,略有不解道:“二郎何以对倭国这般警惕?纵然将来吾等有所疏忽,导致其统一起来,可倭国地少民寡、偏居海外,又能对大唐有什么威胁呢?”
房俊抿了一口酒。
有什么威胁?你是没看到倭人在其所谓的“神道教”控制之下,将来会变成何种凶残暴戾泯灭人性之民族,其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人类的公耽兽性的迸发,哪怕屡次战败,却依旧隐忍如狼,直至再一次站起,张开嗜血的獠牙恶狠狠扑向它那个软弱温和的邻居。
虽然此时距离倭国之崛起尚需千余年,可是倭人本性之养成也非是一蹴而就,若是不能及早掐断其文明传承,终有一日,那个嗜血成性毫无人性的民族终将崛起。
“倭人看似谦卑,然则其本性凶残,无视仁义道德,切不可轻忽大意,否则一旦任其统一,吾华夏后世子孙必将遭其荼毒,则其罪在吾等矣。正因为倭国地处海外,大唐不能对其施加影响,一旦脱离大唐之掌控,极易导致其默默发展,等到其羽翼已丰,则必成强担”
见到苏定方听得聚精会神,房俊略微放心,续道:“尤其是对于其文化的打压,必须放在重中之重。倭人讲倭语,却并无文字,向来书写都用汉字,这是一个有利于打击的优势,要在倭国多多建设学塾,教授汉语、汉字,从根本上断绝其根源。再者,亦要打压其信仰,以皇一脉为首,倭人大多信仰神道,可以接铲除皇余脉为由,鼓动苏我氏颁布禁绝神道之谕令,胆敢违逆者,杀无赦!”
神道教亦称神教,是倭国的传统民族宗教,最初以自然崇拜祖先崇拜皇崇拜等为主,属于泛灵多神信仰,视自然界各种动植物为神只,也赋予各代日本皇神性,与西方某些国家类似,皇要经由神道教之授予,方才名正言顺。
其教信仰多神,特别崇拜作为太阳神的皇祖神照大神,自称倭人是“孙民族”,皇是照大神的后裔并且是其在人间的代表,皇统就是神统,祭祀的地方称神社或神宫,此乃倭人文化之根源。
后世声名狼藉的“武士道”,便是神道思想与皇信仰两者融合重塑而成,几乎成为倭人精神属性之象征……
房俊要做的,便是将倭人之精神、信仰从根源上掐断,信佛也好、崇道也可,甚至圣教也行,但是唯独他们自己的教派必须彻底断绝,信者死!
欲亡一民族,必亡其文化,没有了文化的传承,终究不过是一群饱食终日碌碌无为之废物,要么被别族同化,要么被别族灭亡。
苏定方不太懂得房俊的思维,不过这并不要紧,掐断倭饶文化、使其处于分裂之中相互攻伐,想要做到并不难。
“末将明白二郎的意思,回到倭国之后,便着手敦促苏我氏颁布禁绝神道教之谕令,同时勒令倭国上下不得私自信奉教派,更不许私下集会传播教义,否则便以叛国之罪论处,夷灭三族、连坐亲友!”
如今苏我氏便是水师手里的“工具人”,想要保证至高无上的权力,就必须对水师摇尾乞怜、唯命是从,所有水师不愿意背负的名声,尽可以推给苏我氏,后者明知是一个苦果,却也得欢喜地的吞下去。
否则水师随时随地都能够换一个封国扶持起来,重新达到掌控倭国之目的……
“文化之影响,远远超过武力给予的威慑。武力能够令敌国慑服一时,文化却可以影响其几世,甚至直至永远。对于东瀛、南洋诸国,一味的杀戮并不能够帮助大唐长久的统治的他们,反而会激起其民族对抗情绪,毕竟狗急跳墙,死到临头的时候谁还不会反抗几下?所以,往后对于那些愿意臣服于大唐治下的番邦异族,要多多采取怀柔之策,以文化对其施加影响,虽然见效缓慢,可一旦成功,却是利在千秋。”
“多谢二郎提点,末将牢记在心。”
……
两人慢慢的喝着酒,着水师的战略、未来,直至深夜。
翌日清晨,苏定方起床之后梳洗一番用过早膳,便拜别房玄龄、高阳公主,乘坐着水师战船反回华亭镇,再从华亭镇直接出海前往倭国飞鸟京,查看具体情况。
太极宫。
李二陛下听着宫里内侍的汇报,面色阴沉得可怕。
就在自己与两仪殿设宴款待群臣以及外国使节的时候,晋阳公主居然私自将房俊召入自己的寝宫,斟茶倒酒倍显殷勤……简直不成体统!
倒不是吃醋自己家的棉袄胳膊肘往外拐,而是晋阳公主如今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只不过是因为身体虚弱元气不足故而未曾定下亲事,这般将一个外臣召入自己的寝宫,一旦传扬出去,这名声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