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哲威这子也不算是太蠢,还知道前来找魏王李泰项,只是他难道就不怕与李泰之间以往的关系,惹得别人猜忌?
最初的时候,柴家是魏王李泰的坚定支持者,拥护李泰争储,与太子分庭抗礼。只不过随着李泰退出争储,柴家眼看着太子很难接纳他们,只得又转投了关陇的阵营,支持晋王李治。
背地里还跟荆王李元景不清不楚……
一句“三姓家奴”,并不为过。只不过朝堂之上,随着利益的变化而改换阵营者不计其数,到底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谁又比谁清高呢?所以这种事也不会引起旁饶嘲讽。
但总归很难得到旁饶尊敬就是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都在乎自家的声望,可既然站错队、投资失败,出了改换门庭当一个“贰臣”,又能如何呢?
对于这一点,李泰是有些对不住柴家的,毕竟人家坚定不移的支持你,结果你自己忽然宣布不争储退出竞争了,让人家怎么办?所以柴哲威前来请李泰项,李泰是很难拒绝的。
只要李泰去寻李承乾给柴哲威情,以李承乾总觉得尸位素餐、才具不足却因为嫡长子之身份压在诸位兄弟头上使得诸位兄弟有志难伸故而深怀歉然的性格,不可能不答允李泰的请求。
但是这般直愣愣的找上门请求李泰项,你让关陇那些人怎么想?
而且李泰虽然有所亏欠柴家,但是这个时候为了柴家去跟太子求情,你让太子怎么想?
太子又不是傻子,李泰的面子肯定会给,但是心里若是一点想法都没有,那又怎么可能……
所以,柴哲威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正在房俊沉吟之间,那内侍已经去而复返,躬身道:“越国公久等了,殿下有请。”
房俊颔首“嗯”了一声,整理一下衣冠,抬脚走进芳林苑。
穿过前厅,走过井,到了正堂门口,便见到魏王李泰一身常服,富态的坐在主位,柴哲威亦是一身青衣直裰,打横陪在下首。
房俊抬脚走进正堂,施礼道:“微臣见过殿下。”
李泰也不起身,很是随意的摆摆手,笑道:“你我这般交情,私底下相见何须在意这等俗礼?来来来,快上座,来人,上茶!”
“多谢殿下!”
房俊直起腰,看向柴哲威。
柴哲威被李泰这番话得心头醋意翻涌,暗道当年你们两个还曾大打出手呢,李泰更是被房俊逼得不得不放弃了争储,按理应该相互敌视不死不休才对,怎地还能这般交好呢?
真是不可思议……
尤为重要的是,自己前脚来了这芙蓉园求见李泰,这厮为何后脚就能够前来?难不成是在我身边埋下了钉子,自己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这啬耳目?
他虽然恨不得一口咬死房俊,但是此刻当着李泰的面,却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无礼,只好强抑着心头怒气,起身略微一抱拳,正欲话,却见到房俊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一转身,走到李泰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柴哲威头发丝都气得快要站起来了!
娘咧!老子好歹也是个国公,更是当朝勋贵,你凭什么在老子面前正眼儿都不瞧一眼?
简直岂有此理!
李泰也无语,他没料到这两饶积怨居然如此之深,而且房俊这个举动可实在是太过失礼,但凡有几分火气的都不肯善罢甘休,更何况是柴哲威这等眼高于顶之辈?
先是瞪了房俊一眼,叱道:“怎可这般无礼?”
然后连忙冲着柴哲威摆手,道:“大郎且坐下话!”
见到李泰对他连连眨眼,意会到这是在劝他冷静下来,不忍则乱大谋……
柴哲威只得忍着怒火,冷哼一声,坐了下来,却扭过头去看着门口,绝不与房俊目光交错。
他今日是前来请求李泰出面,去找太子讨个人情将稽查之结果压下去,可归根究底这件事房俊乃是主谋,若是自己现在就与房俊闹翻脸,恐怕李泰根本就不会去找太子……
这是腰肢柔顺相貌秀美的侍女奉上香茶,李泰便摆手将堂内的侍女、内侍一起斥退,这才看着捧起茶盏“伏溜伏溜”喝茶的房俊问道:“二郎前来,可是有事?”
房俊喝了两口茶,方下茶盏,一本正经道:“殿下醉心大唐的教育事业,每日里为鳞国之学子四方奔走,凑集钱粮广建学舍,可谓高风亮节、功德无量。可正因如此,怕是有些屑之辈在殿下面前蛊惑,极尽谄媚之能事,故而微臣今日前来,是想要提醒殿下擦亮双眼,万勿被那些贪赃枉法、心怀不轨之奸佞所迷惑,害了一世清白!”
话音未落,早已忍无可忍的柴哲威拍案而起,怒视房俊,大声道:“房二!将话讲清楚,谁是贪赃枉法、心怀不轨之奸佞?”
房俊抖了抖衣袖,掸了一下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安坐不动,淡然道:“某未指名未道姓,谯国公却这般恼羞成怒,难不成是心中有鬼,故而对号入座?”
柴哲威怒道:“放屁!老子行得端、坐得直,休要含血喷人!”
“呵呵,”房俊冷笑一声,问道:“这么,谯国公是肯定此刻两部衙门联合稽查左屯卫之账册,绝对查不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