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追杀、埋伏、狙击……
一日之间,叶齐德见识到了唐人丰富的战术战略已经灵活的运用,这使得他痛定思痛,意识到自己的战术素养跟安西军主将相比根本不够看,所以他决定及时改变战略。
既然安西军兵力薄弱,且西域广袤使得安西军不能稳守一地,否则必然顾此失彼,那自己何不干脆兵分两路,甚至三路、四路,各路大军齐头并进朝着安西都护府所在的交河城进发,而后汇合一处将交河城攻陷,直逼玉门关呢?
反正安西军一共不过四万之众,还要分兵驻守交河、轮台等战略要地,自己面前的安西军充其量也不过两万之数,自己二十万大军虽然折损了几万,可尚余十五六万,兵分三路每一路五万人马,齐头并进直抵轮台、交河,安西军岂非束手无策?
就算能够抵挡住其中一路,可另外两路也足以攻陷交河、轮台等城池,到时候回过头来前后夹击,眼前这支安西军唯有全军覆没一途。
叶齐德觉得自己眼下思路清晰,已经抓准了安西军的死穴,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妙,连忙将军中将领尽皆召集到营帐之中,商议分兵之事。
待到将领们到齐,他指着最前便两人道:“吾意将大军一分为三,哈贾吉,伊本卡西姆,你二人各率一军,吾领袖中军,咱们三路齐发直取轮台城,就不信唐军那么点兵力,还敢分兵袭扰!”
帐中众将大惊失色。
哈贾吉乃是穆阿维叶最为宠信的大将,此番为了让叶齐德立下征服西域的功勋,故而命其辅佐,地位、资历、战功都很高,故此也不太惯着叶齐德,当下沉声道:“少主不可!安西军固然兵力薄弱,却训练有素,兼且有强弩、火器之威,战力强横!吾军虽然人多势众,却多是临时征调而来的民夫、奴隶,平素缺乏训练,面对精锐之安西军并不占据优势。若是分兵三路,万一被安西军紧紧缀住其中一路猛打,岂不糟糕?”
他对穆阿维叶忠心耿耿、甚为崇拜,却不大瞧得起叶齐德。
在他看来叶齐德就是个有勇无谋的二世祖,进入西域以来多番指挥都吃了瘪,被安西军打得焦头烂额,眼下又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安西军只有四五万人,阿拉伯军队数倍之,这等优势兵力之下何须那些花俏之战术?只需合兵一处,一路平推过去也就是了,任他安西军三头六臂,也难挡大军锋锐。
可这位少主偏偏自诩聪慧,认为自己兵法谋略极有天赋,不肯堂而皇之的一路挺进,非得耍弄这些莫名其妙的战术战略。
你再是有天赋,还能高得过唐人?
咱们老祖宗穿兽皮睡山洞茹毛饮血的时候,人家就开始钻研兵法了,一代又一代的兵法大家层出不穷,各种各样的兵书战策犹若繁星。咱们的优势便是军队之数量、兵卒之勇猛,结果非得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这不是找死么……
叶齐德却对哈贾吉公然反驳自己很是不爽,蹙着眉、冷着脸,断然道:“召集诸位前来,非是为了商议,而是传达命令。临行之前,父亲准许吾独断专行之权,军中上下尽皆听命。哈贾吉,莫非你敢为你父亲的命令?”
哈贾吉被这句话堵住了,只得叹气躬身:“末将敢不遵命?自当听从少主之调遣。”
阿拉伯人等级森严,贵族永远都是贵族,哪怕死了其墓葬之规制亦非百姓、奴隶可比。军人亦是贱籍,也就比奴隶高了那么一点,连一个有田产土地的农夫都不如,如何敢跟天潢贵胄的叶齐德拧着来?
别看他在军中威望甚高,若是叶齐德这个时候将他绑缚起来推出门去斩首,保准不会有一个士兵站出来替他喊冤……
叶齐德又看向伊本卡西姆:“将军可有意见?”
伊本卡西姆犹豫了一下,迟疑着问道:“少主英明神武,此等战略定能使得安西军顾此失彼,应接不暇……只不过末将想问,这辎重粮秣如何安排?”
帐中气息愈发安静。
碎叶城一战,雄心勃勃的阿拉伯军队被安西军当头一棒,不仅使出惨绝人寰的“水淹碎叶城”之计,使得阿拉伯军队损失惨重,甚至连哈里发身边的“阿拉之剑”都全军覆灭,最重要是被安西军偷袭后阵,导致粮秣辎重尽皆被一把火烧个干净。
没有了“阿拉之剑”的确是极为惨重之损失,无法向哈里发交待,可毕竟阿拉伯军队兵力占优,依旧稳操胜券。
然而损失了粮秣辎重,却使得二十万军队的供给出现了麻烦,固然向着西域各部胡族“征调”解了燃眉之急,可是那么点粮秣也仅只是杯水车薪,眼瞅着西域胡族已经被清剿一空,粮秣即将难以为继。
叶齐德噎了一下。
这仗打得,实在是憋屈……
粮秣辎重?他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凭空变出来不成?尤其是西域之地各个胡族固然豪富,这一阵清剿也掠夺了不少金银财宝,可是土地贫瘠、沙漠戈壁,产粮的地方少得可怜,抢来的粮秣根本不足以长期供应大军。
他站起身,来到墙壁上悬挂的简陋舆图前,伸出大手在其中一地狠狠的拍了拍,大声道:“轮台城!西域大雪,道路冰封,唐军一路坚壁清野将粮秣辎重都运到了轮台城,却无法再次将其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