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长孙温目露凶光,武媚娘心中一紧,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
身边固然有家将在,但是对面长孙家的家兵人多势众,万一这长孙温起了歹意围攻而上,自己这边到底是吃亏的。
武媚娘也不是一味的刚硬,意识到长孙温有可能铤而走险,赶紧话锋一转,道:“既然长孙五郎这般说法,那妾身给您转述一番便是,只不过爷们儿的事儿岂有妇道人家置喙之余地?成与不成,实在无能为力。”
若是放在之前,得了武媚娘这样的承诺,长孙温便会心满意足的离去。
可是眼下他心底冒出了另外一个主意,觉得若是能够干脆将武媚娘绑了去,以之胁迫房俊在西域之事上让步,实在是一个更好的办法。反正得罪房俊也是自己,事后一个人扛起来,要打要杀也不至于牵累家族,岂不妙哉?
只要房俊说话,太子必定言听计从,此事就算是有了缓和之余地,待到父亲从辽东返回自然能够掌控大局,一场巨大的危机便化险为夷。
而身为功臣,父亲更会袒护自己,房俊就算是天大的能耐,想必也不能将自己怎么样……
想到这里,长孙温恶向胆边生,盯着武媚娘如花似玉的俏脸,狞笑一声,道:“如今,吾倒是觉得不妨将武娘子请到府上坐坐,然后再给越国公写封信,想必越国公更能够从善如流。来人!请武娘子回府!”
他身边长孙家的家兵都愣住了。
五郎诶,您有没有搞错?这可是房俊的女人!
当初家主羞辱了房玄龄,房俊那厮就敢直接打上府门将一干长孙家子弟折辱得无颜见人,嚣张跋扈至极,眼下您若是动了他的女人,家主又不在长安,谁敢担保房俊不能一封信送回来,然后半支右屯卫拆了长孙家的大门?
眼下留守玄武门外的半支右屯卫那可全是房俊的铁杆嫡系,一声令下刀山火海都敢闯,更被说你区区一个长孙家的五郎,还不是嫡子……
可这个时候当着房家人的面,谁敢劝阻长孙温
只得硬着头皮纷纷上前,将房家人给围起来。
武媚娘又惊又怒,她着实想不到长孙温胆大至此,柳眉倒竖怒叱道:“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掠劫女子,汝这般恣意妄为,眼里还有王法么?”
长孙温心说咱们家连勾结外敌这种事都做得出,何曾在乎过王法?
他摆摆手,不耐烦道:“武娘子言重了,不过是请你到府上做客而已,何谈什么掠劫?都愣着干什么,快请武娘子登车!”
“喏!”
长孙家的家将遵命,意欲上前驱赶房家的家将。
“锵锵锵!”
一片钢刀出鞘的声音响起,房家家将纷纷抽刀出鞘,结成阵列挡在武媚娘身前,怒视着长孙家的家兵,为首房家家将怒喝道:“谁敢近前一步,杀无赦!”
房家的家将基本都是曾跟随房俊南征北战的悍卒,且大多孤苦无依无家无业,遂入籍房家担任家将护卫,不仅各个忠心耿耿绝无贰心,且都是刀山火海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个个剽悍勇猛、杀气腾腾,岂是长孙家这些个豪奴帮闲能够比拟?
一言既出,杀气腾腾,吓得长孙家的家兵噤若寒蝉,不敢向前。
没有人怀疑自己若是当真向前一步,这些房家的家将敢不敢暴起杀人……
……
长街的另一边,李治坐在马车里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里不无奇怪:这长孙温虽然平素性情乖张,可也不至于这么蠢吧?当街意欲劫掠武媚娘,这简直就是作死……
人家房俊前脚在西域差点被你们害死,一转眼的功夫你们又当街劫掠人家的小妾,且不说房俊会否火冒三丈,即便是与己无关的外人都看不下去。
更别说无论大理寺、刑部、甚至是京兆府都是亲近房俊之人,谁能任由长孙家如此恣意妄为?
尤其是眼下长孙家的首要之务乃是竭尽所能的将西域之事压制下去,勿要让太子直接弹劾关陇门阀闹得不可收拾,否则局面将彻底失控,以长孙家为首的关陇门阀将会付出极大之代价。
这个紧要关头,长孙温居然想要劫掠武媚娘以此要挟房俊,当真不知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过话说回来,李治却当真希望长孙温将武媚娘劫走,然后自己再登门索取,将长孙温严厉斥责一番,予外人一个“识大体”之印象,之后将武媚娘暂且接回王府,对外宣称是为了保护武媚娘。
实际上,这却是造成一个既定事实……
任何一个年代,女人之名节都极为重要,即便是风起相比开放的大唐,一个女人孤身进入男人家中,名节算是尽毁,绝无辩解开脱之余地。
到那个时候,无论房俊如何宠爱武媚娘,想必都不会再将其接回府中,一如既往的宠爱,却也怪不得他李治毕竟自己救人在先,若是任由武媚娘留在长孙家,那才是让房俊颜面扫地之事。
最起码自己也是一个皇子,武媚娘进了自己的门,总比进了长孙家的门被外面哄传受到长孙家子弟糟蹋好上一些吧?
如此,自己极大可能得到这个朝思暮想的美人,且名声不损……
所以当车外禁卫在此询问是否出手之时,李治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