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拍了拍胸甲,一张黑脸豪气干云:“殿下放心,纵使右屯卫再是强悍,如今也不过是一支残兵,血气流干苟延残喘,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何惧之有?微臣这就调集所有兵力,午夜之时骤然突袭,定能一举破城、鼎定乾坤!”
右屯卫最盛之时也不过四万兵马,先后历经远征西域、关陇兵变,折损严重,补充了一些新兵也因为缺乏足够的训练而达不到鼎盛之时的战力。其后更是遭受李大亮策反,导致一场内部倾轧,未等喘一口气便遭受左屯卫强攻,即便柴哲威那厮不争气,可右屯卫岂能没有损耗?
更别说进入太极宫之后处处受制、被迫采取守势,兵员则损最少一半。
现防御武德殿的右屯卫充其量也不足两万之数,这些将士连场血战疲乏至极,且要防御偌大的武德殿,兵力必然不足,肯定有防御薄弱之处。
只要找到右屯卫的防御弱点予以强攻,定能克敌制胜、攻陷武德门。
只不过由于暴雨倾盆影响了对于局势的判断,很难去寻找到对方的弱点,可如果孤注一掷将所有兵力全部压上去,右屯卫左支右绌,必然将破绽露出来。
李治也认可这一点,右屯卫虽然悍勇,但毕竟是血肉之躯,会疲乏、会受伤,长时间血战损耗严重的情况下又外援,士气必然暴跌,军心定然动摇。
“现城南的水师被挡住,城外的李靖、薛万彻不敢轻易入城,太极宫已然成为一片死地,鄂国公务必奋力一击、定鼎胜局,以夜长梦多。”
现优势我,却也不能轻忽大意,定要一战而胜,否则战局继续拖延下去,殊为难料。
毕竟论是李怀勤还是刘可满,都必然不是李靖麾下东宫六率的对手,只看面对这两支军队逼近长安人家李靖之派出东宫六率其中之一率,就可知李靖心中稳操胜算。
绝不能给李靖率军入城的机会……
尉迟恭重重颔首:“殿下放心,微臣这就集结重兵,最好准备,午夜之时,决一死战!”
数万大军重重围困武德殿,优势已然形成,这个时候其实不需要多么高深的战术、精妙的兵法,拼的就是一个兵力多寡、士气高低,只要有孤注一掷、非生即死的决心,区区武德殿定然夷为平地。
武德门内,房俊坐凳子上喝茶,看着窗外暴雨如注,稳如泰山。
战报被不停送入房舍,负伤的王方翼临时充当副手将这些消息分门别类归档,以便于房俊随时查。
“启禀大帅,刚刚送来的战报,刘可满率军抵达玄武门下展开勐攻,眼下战事激烈,但孙仁师表示情况尚可掌控,李怀勤则被殷元率军阻挡,未能及时抵达玄武门。”
“李大志已经率领太子左卫率赶赴玄武门增援,其麾下五千骑兵先行、三千步卒后,按照时间推算,此刻想必已经抵达玄武门,稍后会有消息送来。”
斥候将战报送到,见房俊并其他表示,遂施礼之后退出。
另一边的高侃沉声道:“这回算是给予孙仁师一个严峻的考验,玄武门上守兵只有不足三千,却要面临两万敌军的勐攻,稍有不慎就要城破人亡,这还是李怀勤被殷元所阻……希望李大志能够快些抵达增援,不负所托。”
战局紧张是一方面,毕竟叛军有着兵力上的碾压优势,更为担忧的是第一次独自统军的李大志能否承担如此重任,心中对于李靖这个时候提携子弟有些不满。
如此紧要时刻,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战略失误,你让一个从未有过统兵经验的年轻人上阵,是否有些托大?
房俊喝了口热茶,不以为意道:“卫公何许人也,岂能想不到你这样的担忧?他既然敢让李大志率军增援,那么李大志就必然有这个能力。”
李靖性格沉稳,对敌之时每一个决策都深思熟虑,岂能不考虑到李大志经验欠缺的隐忧?既然派李大志去了,显然认定李大志足以胜任。
见到高侃默然认可,又道:“鞭长莫及,玄武门战况如何不是吾等可以插手的,既要相信孙仁师的能力,也要相信李大志的能力,听之任之即可。吾等现所要面对的,是叛军有可能发动的总攻。”
他起身来到舆图前凝神观望:“安元寿与程咬金血战咸阳桥,李、刘二人率军直扑玄武门,使得卫公与薛万彻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率军入城支援,太极宫的战事只能依靠咱们自己。”
他语气平澹,并未因面对数倍于己的叛军而有一丝一毫紧张,三千预备队各个钢盔铁甲武装到牙齿,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精锐骁勇,就算不能将叛军杀退,也可将叛军死死拖住陷入僵局。
当年李二陛下三千玄甲铁骑虎牢关外大战十万敌军,我这三千人难道还敌不过数万疲惫之敌?
等到城外李、刘二人被剿灭,李靖的东宫六率与薛万彻的右武卫入城勤王,便是叛军的末日。
胜算很大。
又有斥候推门入内,禀报道:“启禀大帅,叛军自承天门调集部队入宫,几乎放弃承天门的防御,现整个武德门外,包括掖庭宫、太极殿、门下省、弘文馆,乃至于恭礼门外、太极门外、左库藏等地已经被叛军挤满,粗略估计,不下于三万兵马。”
房俊就舆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