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宗室子弟,李承乾又是气愤又是无奈,观感极为复杂。
当年若无宗室子弟支持高祖皇帝起兵晋阳、随后又追随隐太子以及太宗皇帝麾下奋不顾身浴血奋战,绝然无今日之大唐,对于帝国,他们功勋卓着。
然而当那一批宗室子弟或死去、或老迈逐渐退出之后,他们的子孙却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迅速腐化、堕落,时至今日,数遍宗室子弟,有几人能立身朝堂,又有几人能统御大军?
反倒是野心勃勃、目无君上、争权夺利之时各个如狼似虎、悍不畏死。
假以时日,若是大唐帝国的皇权遭受外部威胁摇摇欲坠之际,今日跳得正欢的这些人又有谁能站出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恐怕一个都没有,只能沦为敌人屠宰的对象,眼睁睁的看着旁人将帝国权柄一点一点的窃取殆尽。
可说到底这些都是他的叔伯兄弟,在大方向的利益上与他是一致的,总不能眼瞅着心烦便杀个干干净净吧?
李承乾下不去手,也狠不下心。
所以对于李孝协如此公然“道德绑架”的做法极为愤怒,对李君羡道:“你出去告诉他,褫夺国公爵位、降为郇郡王,于府中圈禁三年不得外出,若是再让朕听闻在暗地里搅风搅雨、不肯安分,那就数罪并罚,再不留情。”
“……喏。”
李君羡应下,但心里却觉得如此处罚过于轻拿轻放,再怎么也应该将爵位一撸到底,子孙世代不能出仕,才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不过陛下仁厚、心软,他也不能多说,遂转身快步走出御书房,前往承天门,当众宣读了陛下的旨意。
正跪在承天门外的青石板上,因为背后捆着的荆棘刺得后背生疼的李孝协闻言,不禁长长的松了口气,李神符的方法果真管用……
勉强挤出几滴眼泪,做出一副悔不当初、感激滴零的模样,大声道:“微臣知罪,绝不敢再有下次!陛下仁德宽厚,宽恕微臣不敬之罪,实在是天佑大唐!”
谢恩之后起身,赶紧在仆从服侍之下乘车返回家中,闭门思过,暗地里悄悄给李神符送信,联络消息……
附近的官员与行人窃窃私语,都说陛下果然是千古仁君。
但也有人觉得如此处置不妥,一味的宽仁并非长久之计,否则还有律法有什么用?宽仁固然是好的,但该用重典的时候还是要心狠一些,不然达不到震慑屑小、以儆效尤的效果,谁会畏惧皇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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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俊刚刚返回崇仁坊家中,李孝协宫门前“负荆请罪”的消息便传了过来……他面色不动,快步进入大门,对迎上前的仆从问道:“父亲可在府中?”
“正在书房写字。”
“嗯。”
未来得及洗漱更衣,房俊直接来到书房,对门前仆人道:“我与父亲有要事商谈,不许旁人靠近。”
“喏。”
仆人赶紧应下,上前开门,待房俊入内之后便关好房门,守在门口处谨防旁人靠近。
书房内,房玄龄正穿着一身圆领常服、头戴幞头,坐在书案前执笔而书,见到房俊入内,便放下毛笔,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擦手,笑道:“你现在连个正经差事都没有,为何一天到晚还是这般出出入入忙忙碌碌?人呐,不仅能够激流勇进力争上游,还要懂得安于现状随心所欲,达不到这样的境界,难以成就大事。”
房俊见礼之后坐在书案一侧的椅子上,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两口,叹气道:“非是孩儿境界不足,实在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遂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
房玄龄蹙眉:“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要借贺兰楚石之事故意将你牵扯在内,由此引发陛下与你的不谐?”
“想来就是如此,不过也有可能阴差阳错,毕竟贺兰楚石是我安排进的金吾卫,他们估计想不到在金吾卫内居然有人敢动贺兰楚石,事发突然,有些措手不及。”
在军中倒卖军械,基本不可能不被主将发现,尤其是金吾卫这样的精锐部队,瞒天过海的难度堪比登天。所以他们并不是想要人不知、鬼不觉的将军械弄走,而是认准了贺兰楚石无人能惹。
待到军械收拢足够之后将贺兰楚石向外一丢,很容易将房俊牵扯在内,洗都洗不清,陛下如何看房俊?
只不过岑长倩的反应太快、感觉太敏锐,直觉此事非同小可,故而干脆利落的将贺兰楚石送去“百骑司”,将房俊稳稳摘了出来……
房玄龄眉头舒展,坐下喝茶,无奈道:“我已经不问这些事情许久了,现在日常就是读读书、写写字,寻找一些文献古籍对《字典》进行修编,你有事不妨去与媚娘商量一下,如论怎么做,我懒得过问。”
房俊无语。
自从武媚娘的智商逐渐展露,尤其是在一些事情上的处置手段大获成功之后,愈发受到房玄龄的青睐、信任,大多时候房家的事都会询问一下武媚娘的意见,如今几乎成为定例。
为朝政操心十余年,房玄龄大抵是觉得殚精竭虑、疲惫厌烦,如今修心养性想要多活几年,所以很多时候都将事情往武媚娘那边推……
房俊道:“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