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孩诞生之后起名,这自然是夫家的权利,即便是皇室也不能免俗。不过长乐公主已经与长孙冲和离,长孙无忌也死了,婴孩就应当由陛下以舅父的身份赐名。
娘亲舅大,这是陛下的权利,也是本分。
纵然婴孩的父亲是房俊,应当由房玄龄起名,可毕竟房俊与长乐公主之间属于“苟合”,于理不合,无论如何都不应当将此事交由房玄龄。
可陛下偏偏这么做了,足以见得对房俊极其不满,连带着长乐公主、房玄龄两人的情面也不管用,就是要趁机敲打敲打……
由此可见,陛下与房俊之间牢不可破的关系终于还是出现了裂痕。
缺少了陛下的宠爱、信重,房俊的实力大打折扣。
放军方这样一杆锋芒毕露的大旗逐渐式微、倾颓,主导国家的权力迟早来到文臣手中……
……
当郇国公李孝协听闻陛下宣召入宫觐见,原因是自家次子入终南山狩猎冲撞了正在待产的长乐公主,整个人都麻了。
长乐公主乃是陛下嫡长姊,无论贞观之时还是现下,地位非同一般,算是公主里的头一份,若是因为冲撞之故导致难产,甚至更为严重的后果……自家儿子的罪责极其严重。
更别说任谁都知道长乐公主腹中胎儿的父亲乃是房俊,事后房俊会采取何等样疯狂报复,简直想都不敢想……
自家次子那就是个书呆子啊,怎能做出这等事?
可若无确凿之证据“百骑司”不会将他下狱,陛下也断然不会宣召他入宫,再听闻于终南山被高阳公主下令敲断了一条腿,李孝协又惊又怒又怕,二话不说,赶紧出府直奔太极宫。
承天门下,正好碰到同样受召入宫的霍王李元轨。
李孝协赶紧上前施礼:“见过殿下……殿下这是要入宫?”
李元轨还礼,颔首道:“陛下召见,尚不知何事。郇国公也是觐见陛下?”
李孝协打个哈哈:“是啊,也不知陛下相召所为何事。咱们这些宗室,现在可不怎么受待见咯。”
心里却狐疑,难道自家儿子这件事与霍王有关?
承天门下早有在此恭候的内侍,开门将两人迎入,两人踏入太极宫便闭上嘴巴,一路沉默着跟随内侍来到武德殿后侧的御书房,未经通禀,直接进门。
没一会儿,李思训与李绎也到了。
……
“娘咧!我李孝协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你霍王府不想活那就去投江、跳河,却为何要坑害我郇国公府?”
李孝协听完事情前后经过,顿时怒火万丈,指着霍王李元轨的鼻子破口大骂。
按理说对于高祖皇帝诸子,朝野上下一贯是很尊敬的,在宗室之内的地位也很高,因为当初高祖皇帝对待宗室极为优容,几乎是有求必应,待到太宗皇帝登基,对待追随其后力助其逆而篡取的功臣们极为宽厚,可是对待与隐太子眉来眼去的宗室却有些苛刻,稍有犯错,马上予以严惩,导致大家愈发想念武德年间的日子。
可现在李绎的所作所为却突破了李孝协的底线,人家都要坑死自己了,还客气什么、给什么好脸色呢?
李元轨面色铁青,面对李孝协的咆哮无言以对,只能转头瞪着李绎,咬牙道:“你为何要诓骗李思训?今日在陛下面前老老实实说清楚,否则老子亲自砍了你的脑袋!”
“噗通!”
李绎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连声道:“陛下,父亲,我冤枉啊!只不过是前日与思训贤弟闲聊,不经意间提了一句终南山某一处有野兽出没,何曾想到思训便记住了,且付诸行动?”
李元轨怒喝道:“你不知那处道观之中居住何人?”
李绎整个人都堆在一处,吓得涕泪横流:“儿子真的不知道啊,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李元轨这才看向李承乾,沉声道:“陛下明鉴,犬子顽劣,不知此事轻重,纵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其用心叵测,但霍王府绝不会推卸责任,如果长乐殿下当真受了惊吓,亦或者婴孩有什么意外,微臣愿意拿犬子以命相抵!”
这话有些深意了,现在长乐公主受到惊吓了吗?婴孩出了意外吗?
如果没有任何后果,又凭什么追究呢?
总不能终南山成了长乐公主的后花园,只需她前去入住,旁人连山都进不得吧?
李绎快要吓死了,抱住李元轨的大腿,哭号道:“父亲,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你救救我。”
却被李元轨一脚踹翻在地,怒叱道:“堂堂七尺男儿,却毫无骨气,简直丢尽我霍王府的颜面!一人做事一人当,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因你而起,自当由你承担责任,纵然是死,也得给长乐公主一个交待!否则等到房俊回京,你以为一个宗室子弟身份就能救你的命吗?”
李孝协都惊到了,这么敢说的吗?
陛下既然将两家人叫到这里对质,就已经有了息事宁人之心,否则只需命令“百骑司”调查即可,三木之下谁还能不招认?
可是霍王明显不想这么了事,话里话外,陛下信重房俊尤过于宗室,为了安抚房俊的怒气,甚至可以牺牲一个宗室子弟的性命……
等到这话传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