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遏制房俊势力的陛下赞同郑仁泰担任李积的佐官,得到郑仁泰效力的房俊却不顾陛下威仪极力反对……朝堂上这样一幕出现,诸位大臣心思各异。
李承乾强忍着心中不快,缓缓道:“越国公认为有何不妥?”
房俊似乎并未察觉皇帝的不满,慢条斯理道:“荥阳郑氏在晋王兵变当中出人出力、心怀悖逆,陛下不予追究已是法外开恩,若有过不罚甚至升官晋爵,对于那些拱卫陛下而战死的将士们是何等之羞辱?陛下一视同仁之心天下称赞,但赏功罚过却是最基本的担当。”
而后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李承乾,续道:“军制改革之初衷便是剥离军队与世家门阀之间的牵扯,郑仁泰作为荥阳郑氏家主,势必为了其家族利益而鞠躬尽瘁。可以取其经验丰富之长处,却不能任其混入‘委员会’中兴风作浪,否则岂不是本末倒置?”
诸位大臣缄默不语,内心震动。
一直以来,房俊都是李承乾身边最坚定、最忠诚的拥趸,甚至当初面对太宗皇帝的威压也不曾改变立场,所有官职被剥夺也口口声声支持李承乾。
太宗皇帝驾崩,朝野上下剧烈震荡,关陇、晋王先后两次兵变都只差一步便颠覆皇权、使得李承乾万劫不复,都是房俊浴血奋战、力挽狂澜。
而李承乾登基之后,对房俊亦是信重有加、言听计从,宠信之势一时无两。
君臣相谐、内外如一,许多人都相信将会成为一段佳话。
可现在这是已经彻底分裂了吗?
若是失去房俊的坚定拥护,皇位顷刻之间就将动摇,莫忘了直至今日宗室之内也并未对李承乾的皇位彻底承认,不少人依旧明里暗里表现出对于皇位的觊觎……
这个时候与房俊闹掰,岂不是自毁长城?
况且陛下如此力挺郑仁泰,岂不说明郑仁泰早已成为陛下的人?明面上郑仁泰与房俊利益纠葛颇深,自然而然会推动郑仁泰上位,可现在这么一搞,怕是房俊回头就能将郑仁泰掐死……
殊为不智啊。
李承乾面色含怒,看了房俊一眼,不再争执,有失体面。
刘洎则略带叱责:“越国公有些情绪激烈了,何至于此?纵然意见不同也应相互商讨,不应这般独断专行。”
他也很无奈,私底下与郑仁泰达成一致效忠陛下,进入兵部作为“内应”,可是被陛下这么一搞,谁还不知道郑仁泰已经投靠皇帝?也不怪房俊极力反对,谁会让一个“细作”与自己平起平坐呢?
房俊似乎也觉得自己与李承乾这般当面锣对面鼓的争执有些不妥,失了人臣本分,遂颔首道:“陛下勿怪,微臣知罪。既然陛下属意郑仁泰,微臣遵旨便是。”
李承乾却依旧没有好脸色。
这是退让吗?
这是不稀罕与他这个皇帝争,为的不是他这个皇帝的颜面,而是身为人臣的所谓本分。
呵,这就是所谓的忠臣良将,对他这个皇帝哪里有半分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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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朝会散去,回到寝宫的李承乾沐浴更衣之后喝了几口茶水,胸腹之中的怒气依旧未竭,狠狠将茶盏投掷于地。
精美的白瓷茶盏四分五裂。
一旁的内侍总管王德躬身上前,劝慰道:“陛下息怒,万事不过是磋磨而已,当以龙体为重。”
见李承乾阴沉着脸不说话,便回头示意几个宫女将地面收拾干净。
几个小宫女极少见到“仁厚”的陛下这般盛怒,吓得战战兢兢,蹲在地上捡拾破碎的瓷片,略微不慎便被锋锐的碎片割破手指,鲜血淋漓。
李承乾见状愈发恼怒,拍着身边的茶几叫道:“鲜血为煞,你是想冲煞于朕么?拖出去,杖毙!”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小宫女吓得魂不附体,只能跪在地上以首顿地,哀哀求饶。
王德于心不忍,小心翼翼道:“陛下,或可杖责十下,发配掖庭……”
李承乾霍然抬头,双目死死盯着王德,厉声呵斥:“放肆!朕这个一国之君连处置两个犯错的宫女的权力都没有吗?你们一个两个可曾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王德吓得一哆嗦,不敢多言,躬身请罪:“陛下恕罪,老奴这就让人施刑。”
来到门口将外边侍立的禁卫叫进来,将两个小宫女拖出去,小宫女已经吓得瘫软,浑身无力在地面上拖着前行,口中大呼饶命,涕泪横流、哭声凄厉。
“这又是怎么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皇后苏氏自门外走入,一席绛色宫装,领口雪白的中衣衬托着螓首鹅颈,身材窈窕多姿、纤秾合度,如云的秀发堆成发髻、满头珠翠,天香国色、雍容华贵。
两个宫女仿佛见到救星,用力之下居然挣脱禁卫的手,扑上去死死抓住皇后的裙裾,哭叫道:“奴婢知错了,娘娘救救奴婢!”
皇后微愣,看了看屋内情形,问道:“这是怎么了?”
王德见皇后前来,先是一喜,觉得两个宫女应该有救,继而心中一沉,忙上前道:“回禀皇后,这两个婢女办事不慎,冲撞了陛下,罪在不赦,老奴这就将她们带出去。”
对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