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位痛哭流涕,自责未能履行妻子弥留之时自己许下的诺言……
除此之外,也的确如兕子所言那般,并无太合适的婚配对象。
山东世家传承久远,自视甚高,即便遭受一次又一次的打压早已不复当年之辉煌,但架子却始终不肯放下,若是女儿嫁入皇家也就罢了,尚公主却宁死不肯。
关陇门阀已然倾颓破败,且与李唐皇族之间仇深似海,断然不会将兕子嫁过去遭受凌虐。
江南士族偏居一隅、近些年人才凋零,庸庸碌碌之辈不值一哂。
军中近些年虽然涌现不少少年将领,可粗鄙武夫焉能配得上自己钟灵毓秀、金枝玉叶的妹妹。
看着妹妹红肿的眼圈儿,楚楚可怜的娇弱,李承乾长叹一声,愧疚道:“非是为兄逼着你下嫁,实在是不忍见你孤独终老,既然你执意如此,为兄还能说什么呢?自今而后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想嫁谁就嫁谁,不想嫁那就不嫁,为兄乃帝国之主,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嫡亲的妹妹?外间风言风语,为兄一力担之,你只管康泰欢愉就好。”
谁让自己是兄长呢?
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些不省心的兄弟姊妹呢?
那就撑起作为兄长的担当吧,不想嫁那就不嫁。
冷不丁醒悟这番话有个漏洞,忙道:“虽然许你想嫁谁就嫁谁,那也只是表明我不会在意身份高低贵贱,但有些人不能嫁!我活着的时候你不能嫁,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能嫁!无论他怎么花言巧语的蛊惑于你,你都记住我绝对不会允准!”
李承乾瞪着眼睛威胁一番,堵住了自己话语之中的漏洞。
未等晋阳公主说话,皇后已然不悦道:“陛下这说的哪里话?人家越国公素来将兕子当做妹子一般疼爱,并未有半分龌蹉之心,您这话未免有些冤枉人。”
李承乾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瞬间升腾而起,怒目而视,一天到晚的护着他,现在连说都不能说一句了?
可若是为此争吵,自己的颜面就算是丢尽了,只能气呼呼的起身,丢下一句“不可理喻”,拂袖而去。
皇后简直莫名其妙,看着晋阳公主问道:“我说错话了?”
晋阳公主也不解,摇头疑惑道:“没觉得那句话不对啊?姐夫对我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爱,这一点我心里亦清楚,所以兄长那番话的确不恰当。或许……有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
皇后柳眉蹙起,却是一头雾水。
摇了摇头,不去想陛下最近乖戾的性格、暴涨的脾气,拉着晋阳公主的纤手,关切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若是不想嫁人就暂且不嫁,还未到不嫁人不行的年纪呢,却为何要出家修道?该不会当真如陛下所言那般打着歪主意吧?”
公主出家不算难事,况且道家的规矩相比于佛门少了许多,平素除了钻研道藏之外其余时间也自由得多,公主乃金枝玉叶,也不会如同其余修道之人那般清苦。
可一个少女正值妙龄却脱去华服一身青衫,还是惹人怜惜。
晋阳公主反握着皇后的手掌,摇头道:“哪里会那么想?兄长冤枉人呢。就像跟兄长所言那般,还是觉得不嫁人为好,一处道观、一袭青衫、三千道藏,修身养性之余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不染凡尘、不萦于物,与鹤鹿为伍、与草木同朽,很是不错。”
女子为何非得嫁人?
钻研道藏、精研修仙之术,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何必要下嫁于人忍受柴米油盐、人情往来之腻烦,还要相夫教子、端庄贤淑的困顿折磨?
一般人自然很难摆脱世俗之困,不能挑战宗族礼法,可她身为大唐公主,自然拥有这样的资格。
否则,祖辈抛头颅、洒热血鏖战天下马革裹尸的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