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谋原本只是好奇所以有此一问,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改革”到自己头上,大惊之下连忙询问究竟。
其余人也都纷纷纳罕,独孤谋不仅是驸马,其负独孤彦云更是当年随同太宗皇帝“血战玄武门”的“九将”之一,战死于颉利可汗南下之战,可谓战功赫赫,更是高祖皇帝之母元贞皇后的族人,为大唐帝国立下汗马功劳。
这样的功勋子弟都要被“改”,可见这一次的军制改革牵涉之广、触及之深……
房俊却摇摇头,吃着菜,淡然道:“目前为止也只是在商讨一个可行的途径,至于详细的章程远远未到讨论的地步,距离下决定更差着十万八千里,莫要听外头那些不靠谱的传言。军制改革事关重大,甚至说一句攸关帝国兴衰都不为过,谁敢胡乱造谣一旦被‘百骑司’抓获,可不是凭借身份就能安然无恙的,陛下的底线还是不要碰触为好。”
独孤谋连连点头:“二郎说得对。”
只从刚刚陛下那般盛怒便可见其心性之转变,以往那位仁厚慈爱的皇太子骤然登上皇位,已经变得凌厉十足,谁若是还以为依仗家世、功勋就能为所欲为,离死也就不远了。
皇太子亦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似与皇帝一步之遥,实则截然不同。
历朝历代建国之时需要勋贵抛头颅洒热血,可等到建国之后,庞大的勋贵集团却往往成为帝国的顽疾,勋贵打天下,文官治天下,既然天下已然平定,自然就需要剪除勋贵对于国家的依附……
房俊道:“心中有数就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定要掌握好尺度,陛下仁厚并不是吾等可以恣意妄为的理由,身为人臣,就要人臣之自觉。”
在场大多都是当朝驸马,可以说是帝国最顶尖的一批勋贵,且基本都身在军中,与军队的牵扯千丝万缕、休戚与共,对这些人敲打、警告一番,免得将来在军制改革的过程中出幺蛾子。
史仁表笑道:“眼下非是谈论正事的时候,最**康坊一众姐儿都在想念二郎,不仅没有了脍炙人口的诗词,更是连人影都不见,难不成修身养性再不涉足风月场?”
杜荷凑了过来:“该不会是平康坊再无明月姑娘,二郎唯恐睹物思人、忧思难解,所以才避而不久吧?哈哈!”
大家伙都低声笑起来,不过旋即醒悟场合不合适,外间哭声一阵阵传来,遂赶紧止住笑声,却依旧忍俊不止。
想当初房俊一首“床前明月光”调侃平康坊头牌明月姑娘,一时间传遍关中、引为美谈,时至今日依旧让人津津乐道,只可惜明月姑娘骤然消失、不知所踪,难免让人扼腕叹息,否则怕是早已入了房家为妾,一段佳话传唱久远……
……
男人们在厢房吃着饭低声说话,女人们则在后堂哀泣不止、难以下咽,刚刚抵达的长乐穿着一身道袍,拉着皇后的手小声说话,而后与南平、清河、高阳、晋阳等几位公主凑在一处叠着纸钱,想起豫章公主平素的音容笑貌愈发伤心,气氛悲戚。
巴陵公主自己跪坐在一角,小口吃着饭,不往前凑。
东阳公主与临川公主也不在小圈子里,见到巴陵独自一人,两人互视一眼一齐起身挪过去,前者小声道:“一起吃吧。”
巴陵公主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放下碗筷起身:“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径自去了灵堂跪在那里,低眉垂眼神情虔诚的听着僧道在门外唱经作法。
东阳与临川都有些尴尬。
后者撇撇嘴,嘀咕道:“神气什么呀,自己都没脸往人家跟前凑,还嫌弃上我们了?”
东阳蹙眉,不满道:“捕风捉影的事情莫要胡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你是何等身份,岂能如市井泼妇一般长舌?被旁人听到只会嘲笑皇家没教养,对你并无半分好处。”
临川气得不轻,不满道:“她能做得那下做事,我却反而不能说?没这个道理!”
东阳警告道:“你家那位好不容易重新起复继续担任营州都督,你可别忘了房俊在兵部的影响力,他或许不能撤了你家那位的职务,可在军械、粮秣等等辎重补给以及将校兵卒叙功上找麻烦却轻而易举,咱们女人不能给男人太多支持也就罢了,可万万不敢扯后腿。”
心里很是烦躁,这临川蠢得可以,人家房俊现在何等身份、何等地位,也是你能随意编排的?人家或许奈何不得你,可难为你男人却手拿把掐,到时候你男人回来跟你发脾气,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
那种事就算亲眼所见都不能随便往外说,更何况是这等捕风捉影的猜测?
临川撇撇嘴,想起自家郎君与房俊之间的仇怨龌蹉,只能将一肚子话语憋回去,却依旧不忿的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同样是女婿,可无论是太宗皇帝亦或是当今陛下都给予房俊无限的信任,这使得房俊平白获得了无数的机会,如此才能率领大唐横行天下的军队立下赫赫战功,世人皆称颂房俊生平“未尝一败”,可在她看来这只能说明大唐军队足够强大,换了旁人统御大唐军队也一样战无不胜。
很多时候功勋就放在那里,只看谁去拿而已,如果自家郎君可以获得那么多的机会,功绩必然不在房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