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四六章 帝国之威(1 / 2)

天唐锦绣 公子许 1549 字 3个月前

这位“白水郎”连连摇头:“整个崖州谁不知咱们刺史乃是真正的世家子弟?自刺史履任之日便整顿吏治、注重民生,崖州的百姓对此感同身受,此番修建码头,刺史更是夜以继日上下奔走,不仅亲自派人盯着咱们的伙食,工钱按时发放,甚至将州中医署的医官分配安置在码头上,凡有因工致伤者不仅及时救治,且所需药材一应免费,吾等疍民感恩戴德。”

古今中外,举凡国家层面制定的政策大多都极为关注民生,保障百姓的合法权益、竭尽全力提高福利待遇,除去极少数奇葩之外,绝大多数君王其实是爱民如子的,他们愿意让治下的百姓过着幸福的生活,对他这位君主歌功颂德,青史之上满是赞誉、流芳百世。

只不过政策固然是好政策,在施行的过程中却往往被篡改、扭曲,导致底层民众非但不能因此受益,反而加重负担,如此旧例比比皆是……

所以官员是否清廉、有作为,无需太多书面的调查数据,最底层的百姓对此有着最为直观的感受。

卢承庆松了口气,做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偷瞄着苏定方的反应。

他是范阳卢氏北祖大房的长子嫡孙,自幼经受最好的教育、得到最大的资源扶持,自然有着远大的理想,绝对不能忍受自己在崖州这样的地方犯错导致整个仕途生涯沾染无法洗脱的污点,所以自上任以来恪尽职守、兢兢业业。

崖州是贫苦之地,极难做出政绩,但也正因为举步维艰,一旦做出政绩之后就会被无限放大,成为他璀璨仕途的踏脚石,从此直入中枢、平步青云。

可以说,他在崖州倾注了所有的精力与心血。

不容有失。

苏定方笑着点点头,继续负手前行,卢承庆紧随其后,一直抵达这道防波堤探入海中的最前端这才止步。

海风吹得两人衣袂猎猎作响,苏定方眺望着远处几艘扬帆破浪由远及近的战船,笑着道:“当初水师决定在南海修建一处港口作为整个南海航线的中转,其实是有两个选择的,一在琼州,二在崖州,水师内部以及兵部更多人都倾向于前者,是大帅力排众议,这才将这个港口放在崖州,子余可知其中缘故?”

“子余”是卢承庆的字,现在苏定方以字相称就是换了一种相处模式,从“公对公”变成“私对私”,而两人之间私下里的纽带,就只能是远在长安的那位军方大佬越国公……

卢承庆这才知道崖州得到水师在此修建港口的这个“大项目”背后的曲折原因,真心实意道:“越国公维护提携之恩,在下没齿不忘,烦请都督转告越国公,此后听从调遣、马首是瞻。”

范阳卢氏与房家的渊源放在那里,天然就比旁人亲近,利益也趋于一致,能够得到这位大佬在朝中鼎力相助,那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那位可是朝中最硬的几座靠山之一。

孰料苏定方却摆摆手,淡然道:“大帅心怀家国、高风亮节,你以为将港口放在你治下为你获取政绩就是为了拉拢你?你高估了自己,也贬低了大帅。”

言下之意,你以为大帅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替你铺路、以此获取你的效忠?抱歉,你还未有让大帅主动招揽的分量,大帅行事也绝非你想象那般为了一己之私。

“啊这……”

卢承庆很是尴尬、不知如何自处,四十多岁的人了也脸红。

所幸苏定方是个厚道人,没有出言讥讽,而是慨然道:“大帅不会去拉拢谁,更不会为了推动某一人的上位而将如此庞大的项目随意放在某处,之所以将港口放在崖州,是因为崖州刺史是你卢承庆,大帅相信以你的能力能够将这处港口建好,并且以这个港口为中心将崖州发展成为南海航线上一处繁荣之所在,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让崖州的穷苦百姓过上好日子。”

海风吹在脸上有一种灼热的感觉,卢承庆心脏霍霍跳动、血脉流动加速,整个人有一种战栗的感觉。

虽然自己远远不够被房俊拉拢的层次,人家也并非看中他这个人故意示好,更不是因为家族关系故意推自己上位……可偏偏这种得到认可的感受让他血脉贲张。

不是依靠家世、不是交换利益,而是纯粹因为自身之能力得到诸如房俊这样的大佬看重,这种体验是卢承庆很少经受的,一时间颇有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壮志。

苏定方道:“大帅的原话是,该争取的利益要努力争取、该搞好的政绩要努力搞好,但不能为了利益、为了政绩便罔顾民生,更不要将民生视作升官的途径,人,还是要纯粹一些。”

卢承庆一揖及地,恭声道:“在下受教了。”

这就是那个层次的人看待事物的角度吗?是不是越到了高位,就越是少了那些阴谋算计蝇营狗苟反而更加关注最基本、最纯粹的东西?还是说正因为有着远大的志向才能超然于低俗的谋算之外,拥有高洁的品格?

总之在这一刻,卢承庆对那位素未谋面的越国公充满了崇敬。

海风很大,战船风帆鼓满犹如离弦之箭一般乘风破浪,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抵达码头,跳板尚未搭好,几个兵卒便从船舷上一跃而下,踏足地面的同时稳住重心,而后毫不停顿的直奔码头临时设置的水师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