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这狗崽子弑父!?”
武义侯眉目沉怒,在他阴鹜的眼神里恍然大悟。
祁皓勾唇,不予置否,“除了我,还有谁敢?”
“真是你杀了祁天麟!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不孝子!”
看着祁皓的笑容,武义侯一颗心渐渐沉到了底。
天陵贵族圈子都知道,祁天麟才祁皓这么一个儿子,从小跟祖宗似的宠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没想到,祁天麟肖想的龙椅还没坐上,居然就死在自己唯一的儿子手里。
“他冥顽不灵,明明斗不过顾千殇,非要逞强斗勇,我好意劝他,他居然将我绑起来锁在屋里几天几夜,害我险些饿死。”
祁皓眼底闪过狠戾之色,“要怪,就怪他任意妄为,不知变通!”
他的目光落到祁烬身上,“要不是你们迟迟不肯出兵,助我们解西南之危,我们岂会被顾千殇围困良城弹尽粮绝长达数日!”
“你们知不知道,当时的良城犹如人间炼狱,城中饿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不在少数,偏偏祁天麟还死不投降,非要全城百姓和将士同他陪葬!”
“要不是我出手杀了他,现在的良城,早已尸横遍野,白骨堆积!”
祁皓眼底溢着狂妄,“良城数以万计的百姓,都该感念我的救命之恩!”
“胡说八道,满嘴喷粪!!”
忍无可忍。
武义侯呸一声,唾了一口白沫,掀起眼皮瞪视着他。
“你们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顾千殇一入良城就下令屠城,分明是杨伶将军舍身留下与他斡旋,现在的良城百姓才得以苟延残喘。”
“定是你自己贪生怕死,杀了你父亲放西秦兵入城,杨伶将军和安凌军从会守不住良城!可怜那五万安凌军,就这样被听你坑害得差点全军覆没。”
他指着祁皓骂人不带喘气,“祁皓,你想救的,由始至终都只有你自己!”
“事到如今,你居然舔着脸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简直是不要脸不要皮,说你是杂碎还侮辱了杂碎!”
随着武义侯话音一落,祁烬手中一道银芒掠出,风驰电掣,直逼祁皓面门。
祁皓被武义侯说中顿时恼羞成怒,“你这老匹夫!今日我一定——”
反驳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风中一阵细微嗡鸣,下一刻,脖颈间陡然多了一道细长血痕!
微张的唇定住。
瞳孔瞬间放大,一点点涣散。
似是全然没想到,自己的生命结束得如此突兀,干脆。
忠勇侯隔着人群认出那剑招时,为时已晚。
正是海天一色!
祁皓倒下,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
祁烬淡漠朝忠勇侯剜了一眼,凛冽的杀气让他如坠冰窖。
不过,祁烬没有再与他纠缠,领着众人朝着突破口掠出。
“撤!”
在震天价响的喊杀声中,一群人冲出将军府。
后厨外面的这片墙面向山壁。前来接应萧染的人是几个阳城的百姓,看起来武功不怎么样,但是都颇为健壮。
“萧兄弟,你们终于来了,可曾见到我妻女?”
祁烬看了萧染一眼,趁着空档,朝空中打出一支信烟。
萧染摇头,“抱歉张大哥,我没有机会混进后宅,宴会开始到一半他们就动手了。”
被唤做张大哥的人往人群中打量了一眼,目光落在祁烬身上,“这位就是太子殿下吧。”
祁烬还没开口,张大哥领着众人朝他行了大礼。
“快快免礼,还未感谢几位英雄相助。”祁烬虚扶了一把。
那人一笑置之,急声道,“你们快走,太子殿下的安危最重要。我们会留在这,趁着人多杂乱混进去瞧瞧。”
萧染只得点头,“张大哥多加小心!”
“东城门往哪里走?”武义侯问道。
祁烬凛声打断,“退到天禹山!”
“这里往上走就是天禹山,都跟我来!”萧染见武义侯还没反应过来,补了一句,“东门那些也是东南驻军,靠不住!”
武义侯一拍脑袋。
是啊,他们带过来的那五万东南驻军,也是冯越的兵马啊!
虽然一路过来都没出什么问题,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正等在冯越一声令下,集体造反呢?
武义侯又想起留在天陵的那五万东南驻军。
当初随卫鸢领军回天陵的那个叫尤靖的,既是东南驻军统领,又是冯越的侄子,那人如今跟五万东南驻军一同留守天陵,若是冯越早有谋算,天陵城危矣!
太子妃……
思及此,武义侯抬眸看了一眼祁烬坚毅挺立的背影。
他都想得到的问题,太子殿下自然也能想到。
可是,太子殿下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切没有付诸实际行动的担忧,皆是徒劳。
他们沿着天禹山的山道疾驰,身后东南驻军紧追不舍。
从山上俯视而下,乌压压的人头攒动着占满山道,气势汹汹,喊杀声震得脚底下的碎石都隐隐颤动。
他们人数太多,光线幽暗,夜路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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